第20章：阴阳双刃，白情抉择
葬魂渊外围的迷雾像是活物，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瘴气在林间游走，沾在枝叶上便留下蚀骨的焦痕。游振枫一行人隐匿在半山腰的一处石窟中，潮湿的岩壁渗着寒意，却挡不住洞外魔宫巡逻队的脚步声与低哑的狞笑。
赵清莲指尖轻抚九霄环佩的弦，琴身散出的温润光晕将周遭的魔气隔绝在外。她侧耳听着洞外动静，眉宇间凝着忧虑：“魔宫的守卫比昨日又密集了三成，封月败明的毒阵范围也在扩大，再这样下去，我们连靠近祭坛的机会都没有。”
游振枫盘膝坐在角落，墨陨剑横在膝头，无鞘的剑身在微光中泛着幽冷的光泽。他虽目不能视，却能清晰“看”到方圆百丈内每一丝气流的扰动，甚至能分辨出魔宫弟子靴底沾染的不同地段的泥土气息。此刻他眉头微蹙，忽然开口：“东南方百丈外，有两股极快的气息正在靠近，其中一股……很像之前在封家附近感知到的阴阳之气。”
独孤南天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沉声道：“是封家的人？封月败明去而复返，还是……”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破空声，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紧接着，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穿透瘴气，悄无声息地落在石窟入口。
来人身着月白劲装，腰间悬着两柄长短不一的弯刀，刀鞘上流转着淡淡的银辉。她面容清丽，眉宇间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与决绝，正是封家的守护者——封白情。
“游剑神，赵女帝，独孤宗主。”封白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长途奔袭后的喘息，“我姐姐……封月败明，她就在前面的‘腐心谷’设下了毒阵，正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白凤锦握着焚寂刀的手猛地收紧，赤红的刀身在鞘中嗡鸣：“你来得正好！你那好姐姐投靠魔宫，助纣为虐，今日便该清理门户！”
封白情脸色一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知道她罪无可赦，但……她终究是我姐姐。”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赵清莲身上，“我来，不是为她求情，是想亲手了结这一切。封家的耻辱，该由封家人自己洗刷。”
游振枫指尖在墨陨剑脊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响声：“腐心谷的地势如何？毒阵的核心在哪里？”
“腐心谷是个三面环山的洼地，谷中瘴气是天然的毒引，姐姐将‘蚀心散’混入瘴气，再以十二处阵眼锁住谷口，一旦有人闯入，便会被毒气侵蚀心脉，浑身无力任人宰割。”封白情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摊开在地上，“阵眼由十二名魔宫精锐看守，但真正的核心在谷心的‘断魂台’，那里供奉着封家祖传的‘毒经’残页，姐姐正是以血祭残页才催动了毒阵。”
独孤南天看着地图上错综复杂的纹路，沉声道：“看来封月败明是铁了心要借魔宫之力除掉我们，尤其是清莲。”他看向封白情，“你既知毒阵底细，可有破阵之法？”
“有。”封白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阴阳拔刀术的极致，能斩断能量流转。我可以潜入断魂台，以双刀斩断毒经残页与阵眼的联系，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挣扎，“姐姐对我太过熟悉，我的气息一靠近，她定会察觉。”
赵清莲轻轻拨动琴弦，一道清越的琴音流淌而出，抚平了空气中的紧绷：“我可以助你。天言劫秘中的‘敛声诀’能暂时隐匿你的气息，配合游剑神的九幽剑气扰乱瘴气流动，或许能让你顺利抵达断魂台。”
封白情看向游振枫，见他微微颔首，心中一定：“多谢。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姐姐的毒阵每过一个时辰便会增强一分，再拖下去，恐怕连我也……”
话未说完，洞外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如同毒蛇吐信般刺耳：“妹妹，你果然在这里。亏我还以为你会守着那可笑的家族规矩，躲在深山里苟活，没想到竟巴巴地跑来送死。”
随着笑声，一道身着黑裙的身影缓步走入石窟，正是封月败明。她手中把玩着一柄小巧的匕首，匕首尖泛着诡异的碧绿色，正是淬毒的“画眉”。她身后跟着四名气息阴冷的魔宫长老，显然是有备而来。
“姐姐！”封白情猛地站起身，腰间的双刀瞬间出鞘，长刃“流光”泛着皎洁的银辉，短刃“逝影”则隐在阴影中，“你背叛家族，投靠魔宫，难道就不怕祖宗怪罪吗？”
封月败明嗤笑一声，眼神如同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童：“怪罪？等我拿到赵清莲的悲鸣血脉，助宫主完成血祭，到时候别说祖宗，连这天地都要听我号令！妹妹，你太天真了，守着那些陈旧的规矩能有什么用？只有力量，才是最真实的东西。”
她的目光转向赵清莲，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嫉妒与贪婪：“女帝殿下，你的血脉可是个好东西，只要将它融入我的毒经，我就能炼制出天下无双的奇毒，到时候整个江湖都会匍匐在我脚下。你说，这是不是比你守着那所谓的苍生要有趣得多？”
赵清莲端坐不动，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点，一股无形的气浪扩散开来：“邪不胜正，你的痴心妄想，终究只是镜花水月。”
“是吗？”封月败明笑容一敛，眼中杀意暴涨，“那就让我看看，是你的悲鸣血脉厉害，还是我的蚀心散更胜一筹！”她猛地挥手，“动手！把他们都拿下，赵清莲要活的，其他人……格杀勿论！”
四名魔宫长老同时出手，漆黑的魔气如同潮水般涌向石窟中央。独孤南天怒喝一声，长剑出鞘，璀璨的剑气如同骄阳般爆发，硬生生将魔气挡在身前：“尔等魔孽，也敢放肆！”
白凤锦身形一晃，焚寂刀带着熊熊烈焰斩向左侧的长老，赤红色的刀气所过之处，魔气瞬间被焚烧殆尽：“早就想领教一下魔宫的手段了！”
游振枫并未起身，只是屈指在墨陨剑上一弹，一道凝练的九幽剑气破空而出，精准地射向右侧一名长老的手腕。那长老惨叫一声，手中的魔器应声落地，手腕上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
混乱中，封月败明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封白情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妹妹，让姐姐来教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吧。”她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欺近封白情，画眉匕首带着碧绿色的毒光刺向她的咽喉。
封白情眼神一凛，左手流光刀横斩，右手逝影刀斜劈，两道刀光一明一暗，如同阴阳两极般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姐姐，这是你逼我的！”
“阴阳拔刀术？”封月败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冷笑，“就凭你这点微末伎俩，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她手腕翻转，画眉匕首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刀光中穿梭游走，每一次颤动都带着令人心悸的毒息。
姐妹二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刀光与毒影在狭小的石窟中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封白情的阴阳拔刀术快如闪电，每一刀都蕴含着阴阳相济的妙理，时而如烈日当空，时而如寒月无声。但封月败明显然对这套刀法了如指掌，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锋芒，同时以诡异的角度刺出毒匕，逼得封白情连连后退。
“妹妹，你的刀法虽然精进了不少，但还是太心软了。”封月败明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每一次出手都留有余地，难道忘了小时候我是怎么护着你的吗？只要你现在归顺我，等我得到悲鸣血脉，封家的一切都可以分你一半。”
封白情的动作明显一滞，眼中闪过痛苦：“我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你护着我，但那不是你背叛家族的理由！”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今日，我便要替家族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封白情的气息陡然暴涨，流光刀与逝影刀同时亮起耀眼的光芒，一红一白两道刀气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阴阳拔刀术·终极式——生死轮回！”
随着她的喝声，太极图案猛地旋转起来，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入其中。封月败明脸色大变，没想到封白情竟然能将阴阳拔刀术练到这种境界。她不敢大意，猛地将体内魔气注入画眉匕首，匕首上的碧绿色毒光变得更加浓郁：“毒经·万毒噬魂！”
刀气与毒光在石窟中央轰然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向四周扩散，整个石窟都在剧烈摇晃，不少碎石从顶部落下。
烟尘散去，封白情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在刚才的碰撞中受了伤。而封月败明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被刀气划破了数处，头发有些散乱，看向封白情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
“你……你竟然真的敢对我下死手？”封月败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或许是没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妹妹，竟然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封白情捂着胸口，喘息道：“我是封家的守护者，这是我的职责。”
就在这时，封月败明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妹妹，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她猛地拍了拍手，石窟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数十名魔宫弟子手持弓弩冲了进来，箭头都涂着碧绿色的毒液。
“姐姐，你……”封白情脸色煞白，她没想到封月败明竟然还留了后手。
封月败明狞笑道：“别怪姐姐心狠，要怪就怪你太不识时务。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她挥了挥手，“放箭！”
数十支毒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石窟中的众人，眼看就要射中目标，一道清越的琴音忽然响起。赵清莲不知何时已经奏响了九霄环佩，琴音如同无形的屏障，将所有毒箭都挡在了半空。
“天言劫秘·御气诀！”赵清莲轻喝一声，琴音陡然变得高亢，挡在半空的毒箭瞬间被震成齑粉。
游振枫抓住这个机会，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封月败明面前，墨陨剑带着刺骨的寒意刺向她的咽喉。封月败明大惊失色，连忙挥匕首格挡，却被九幽剑气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
“姐姐快走！”封白情忽然大喊一声，挡在了封月败明面前，手中的双刀横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封月败明自己。她看着挡在身前的妹妹，眼神复杂，一时竟忘了动作。
游振枫的剑停在离封白情咽喉只有寸许的地方，眉头微蹙：“你这是做什么？”
封白情闭上眼，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她是我姐姐，我不能让你杀她。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吧。”
“妹妹，你……”封月败明的声音有些哽咽，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似乎被触动了。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封月败明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厉，她猛地推开封白情，手中的画眉匕首带着毒光刺向毫无防备的赵清莲：“受死吧！”
这一下变故极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眼看匕首就要刺中赵清莲，一道璀璨的剑光忽然从天而降，精准地斩在画眉匕首上。
“当”的一声脆响，画眉匕首被震飞出去，钉在远处的岩壁上。封月败明抬头一看，只见独孤南天手持长剑，挡在赵清莲面前，眼神如同利剑般盯着她：“魔孽，休得放肆！”
封月败明知道大势已去，怨毒地看了一眼封白情：“好，好得很！妹妹，你给我记住今天的所作所为！”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没入洞外的瘴气中消失不见。
那些魔宫弟子见首领逃走，顿时群龙无首，被白凤锦和独孤南天联手斩杀殆尽。
石窟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封白情瘫坐在地上，看着姐姐消失的方向，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赵清莲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封白情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终究还是没能阻止她。”她抬起头，看向赵清莲，“女帝殿下，我知道姐姐不会善罢甘休，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你的血脉。我愿意加入你们，助你们对抗魔宫，也算……也算为我姐姐犯下的错赎罪。”
独孤南天点了点头：“封姑娘深明大义，我等自然欢迎。只是封月败明对你太过熟悉，日后行事，你要多加小心。”
游振枫将墨陨剑收回膝头，淡淡道：“腐心谷的毒阵还在，我们得尽快想办法破掉它。”
封白情擦干眼泪，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这一切。”
赵清莲微微一笑，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弹，一道温和的琴音流淌而出，仿佛带着治愈人心的力量：“好，我们相信你。”
洞外的瘴气依旧浓厚，但石窟中的众人心中，却仿佛有了一丝微光。封白情的抉择，或许会成为这场正邪之战的一个重要转折。而远处的腐心谷中，封月败明正站在断魂台上，看着手中的毒经残页，眼中闪烁着更加疯狂的光芒。姐妹之间的恩怨，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