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医阁,书房内。
苏沐清将那份泛黄的地志残篇小心翼翼地在林轩面前铺开,纤细的手指点在那行模糊的记载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林大哥,你看这里——‘大雪山之巅,有冰魄玄池,池底生玉,万年凝髓,色如玄冰,可镇魂安魄,涤荡邪祟’。这描述,与你要寻的‘玄冰玉髓’特征几乎完全吻合!”
林轩目光锐利,仔细审视着那古老的文字,甚至能感受到残篇上残留的一丝极寒意境。他体内《太初医典》微微波动,似乎与这记载产生了某种共鸣。
“大雪山……北境极寒之地,人迹罕至,传说连飞鸟都难以逾越。”林轩沉吟道,“这份地志年代久远,地貌或许早已改变,但这是目前最明确的线索。”
他抬起头,看向苏沐清,眼中已有了决断:“沐清,多谢。此物对我救治靖王至关重要,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我与你同去!”苏沐清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对古籍辨识、药理特性更为熟悉,或许能在雪山中帮上忙。而且,”她顿了顿,语气坚定,“我的‘玄冰寒魄’之毒虽已被你根治,但对寒冰之力的感应远超常人,或许能更容易找到那冰魄玄池。”
林轩看着苏沐清清澈而坚定的眼眸,知道劝阻无用,而且她所言确实有理。他点了点头:“好,那你便随我同行。此行凶险,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敲响,秦猛那粗犷的声音传来:“公子,老墨和影刀前辈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墨渊与影刀联袂而入,神色皆有些凝重。
“林小友,你要去北境大雪山?”墨渊开门见山,显然已从其他渠道得到了消息。
“正是,前辈。玄冰玉髓是救治靖王的关键,不得不去。”林轩坦然道。
影刀沙哑开口:“北伐联军筹备已至关键,各路人马、物资正在集结。你此时离开王都,恐生变故。朝中那些暗处的老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林轩早已料到此事,从容道:“两位前辈放心,北伐筹备,大致方略已定,具体事务可由兵部与各位将军按计划推进。帝医阁有秦猛坐镇,日常事务有沐清留下的副手处理,短期内不会出大乱子。至于朝中宵小……”他眼中寒光一闪,“我离开,或许正是让他们跳出来的好机会。陛下与两位前辈正好可以趁机看清哪些是魑魅魍魉。”
墨渊与影刀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赞赏。林轩此举,看似冒险,实则蕴含着以身为饵、引蛇出洞的深意。
“既如此,老夫便不多劝了。”墨渊道,“北境环境恶劣,大雪山更是神秘莫测,不仅有天然险阻,据说还有一些隐世的古老部落和强大的冰系妖兽盘踞。你虽实力不凡,亦需万分小心。这是我天衍宗的信物‘灵犀玉佩’,若在北境遇到佩戴同样玉佩的修士,或可寻求帮助。”他递过一枚温润的白色玉佩。
影刀也沉声道:“皇室在北境有几个隐秘的据点,这是地图和信物,若需补给或情报,可前往。”他递过一份皮质地图和一枚黑色铁牌。
林轩心中感动,接过信物,郑重道谢:“多谢两位前辈!”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林轩炼制了大量御寒、恢复、隐匿气息的丹药,其中更有一批融入太初之息的“灵枢避瘴丹”,足以抵御大部分雪原毒瘴。苏沐清则整理了所有关于北境和大雪山的古籍记载,并准备了诸多探测、采集用的精巧器具。
秦猛留守帝医阁,负责安全与训练新招募的战卫,他虽然也想同去,但深知王都根基的重要性,只能再三叮嘱林轩与苏沐清务必小心。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林轩与苏沐清并未大张旗鼓,而是在一个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悄然离开了王都,乘坐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马车,由两匹耐力极强的黑鳞马拉着,直奔北方而去。
就在林轩离开王都的当天夜里。
镇国公府外,那片曾经出现过诡异身影的巷弄阴影里,再次泛起了涟漪。
“目标已离都,方向确认,北境。”
“同行者,苏沐清。”
“执行‘断翼’计划。捕捉苏沐清,或……就地格杀。令其孤立无援。”
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在阴影中交流,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数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掠出巷弄,悄无声息地缀上了林轩马车离开的方向。他们的身法极其诡异,气息收敛到了极致,显然都是擅长追踪与暗杀的好手。
马车内,林轩闭目盘坐,体内太初之息与星辰源核缓缓运转,一边巩固修为,一边感应着外界。苏沐清则在一旁安静地翻阅着古籍,偶尔抬眸看向林轩,眼神宁静。
离开王都数百里后,人烟逐渐稀少,官道两旁开始出现茂密的原始森林,空气也带上了明显的寒意。
“林大哥,我们似乎被人盯上了。”苏沐清忽然合上古籍,轻声说道,她的感知同样敏锐。
林轩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混沌之色:“从出城时就跟着了,一共五人,修为最高者金丹后期,其余四人皆是金丹中期。气息阴冷隐匿,带着伪圣教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来,他们果然忍不住了。”苏沐清并无惧色,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天风城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弱质女流。
“正好,拿他们试试我新琢磨的‘小玩意儿’。”林轩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他指尖悄然弹出几缕几乎看不见的混沌气流,融入车厢底部,悄无声息地没入地面。
夜幕彻底降临,荒野之中,万籁俱寂,唯有马车轱辘碾压路面的声音和风声。
当马车行至一处两面皆是陡峭山壁的狭窄路段时——
“动手!”
一声尖锐的唿哨划破夜空!
五道黑影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从前后左右以及头顶的山壁上骤然扑下!五道凝聚着阴寒邪能的攻击,带着致命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马车!他们配合默契,显然打算一击必杀,至少也要重创车内之人!
然而,就在他们的攻击即将触及马车的刹那——
“嗡!”
以马车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地面,陡然亮起无数道细密繁复的混沌色纹路!这些纹路瞬间构成一个玄奥的阵法,一股强大的禁锢与混乱之力轰然爆发!
“什么?!”
“阵法?!”
五名杀手脸色剧变,只觉得周身空间仿佛变成了泥沼,动作瞬间迟滞,体内灵力的运转也变得紊乱不堪!他们引以为傲的隐匿身法,在这阵法之下无所遁形!
“灵枢禁域,启!”林轩淡漠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下一刻,马车车厢轰然炸开,木屑纷飞中,林轩与苏沐清的身影冲天而起!
林轩并未动用手术刀,而是双手结印,引动阵法之力。只见那混沌色的阵纹中,骤然射出数十道由太初之息凝聚而成的无形锁链,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无比地缠绕向那五名身形迟滞的杀手!
“断!”那名金丹后期的杀手首领怒吼,催动邪能想要震碎锁链,却发现那锁链坚韧无比,更是带着一种侵蚀、分解万物的特性,他的邪能触之即溃!
“噗!噗!噗!”
另外四名金丹中期的杀手更是不堪,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锁链捆了个结结实实,一身修为瞬间被压制封印!
唯有那杀手首领,凭借强横的修为,勉强斩断了几根锁链,身形暴退,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之色!他万万没想到,目标不仅早有准备,更是布下了如此诡异强大的阵法!
“想走?”林轩冷哼一声,并指如剑,一点混沌星芒在指尖凝聚,就要点出。
就在这时,苏沐清动了。她素手轻扬,一道晶莹剔透、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冰蓝色丝带如同灵蛇般射出,后发先至,瞬间追上了暴退的杀手首领!
“玄冰缚!”
冰蓝丝带无视对方护体邪能,如同没有实质般,直接缠绕在其身上!极寒之气爆发,杀手首领的动作瞬间僵硬,体表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连思维仿佛都要被冻结!
林轩指尖的星芒适时点到,并非取其性命,而是精准地封住了他周身大穴与丹田元婴。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三息时间。
五名伪圣教精心培养的金丹杀手,全军覆没,连像样的反抗都没能做出。
林轩挥手撤去阵法,与苏沐清缓缓落地。
他看着被冰封的杀手首领和被锁链捆缚、满脸绝望的四名手下,眼神冰冷。
“看来,北伐之前,可以先从你们嘴里,撬出点有意思的东西了。”他淡淡地说道,声音在寒冷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森然。
荒野的夜,依旧寂静,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寒意,却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林轩的北境之行,在开始之初,便已染上了一层肃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