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击穿世界碎片带来的空间乱流,虽助苏澈摆脱了归墟意志的绝杀,却也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此刻的他,气息萎靡,混沌洞天布满细微裂痕,那缕原初混沌之力更是近乎枯竭,只余一点微光在洞天核心顽强闪烁。若非慕岚烟完整的守护灵本源持续温养,以及【试剑】古剑自行护主,他恐怕连维持御空都难以做到。
他强撑着服下几颗得自天门与古路的疗伤圣药,又汲取着怀中那颗慕岚烟赠予的阵法本源珠的精纯能量,勉强压住伤势,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星辉灵湖所在,踉跄而去。
归途,出乎意料的平静。
或许是宿命之门区域的剧变吸引了所有目光,或许是苏澈此刻散发出的、那种历经极致毁灭与新生后的特殊气息,让潜伏在古路深处的某些存在心生忌惮。一路行来,莫说归墟爪牙,便是那些惯于趁火打劫的凶兽与亡命徒,也皆远远避让,不敢靠近分毫。
他就像一柄收敛了所有锋芒、却依旧散发着无形煞气的古剑,虽残破,却无人敢拭其锋。
数日后,那片熟悉的、被他以混沌剑阵封印的山脉终于映入眼帘。剑阵完好,并未被强行攻破的痕迹,这让苏澈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他打出几道法诀,混沌剑阵光幕荡漾开一道门户。踏入山谷,星辉灵湖依旧浑浊暗红,残留的战斗痕迹诉说着之前的惨烈,但那份令人不安的归墟污秽气息,却已在他离去时被净化。
苏澈径直来到山谷最深处,挥手撤去之前布下的隐匿禁制。云浅雪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如同游丝,唯有眉心的守护灵印记散发着稳定的白光,护住她最后一线生机。
看到她那毫无生气的模样,苏澈心中便是一阵刺痛。他不再耽搁,立刻于她身旁盘膝坐下。
“慕前辈,拜托了。”苏澈沉声道。
“开始吧。”慕岚烟的意念传来,带着凝重。
苏澈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首先,他引动了那缕得自祭坛的先天造化之气。这缕气息甫一出现,整个山谷的生机都仿佛被引动,浑浊的灵湖泛起微澜,残存的花草微微摇曳。它纯净、温和,蕴含着创造与复苏的终极奥义。
苏澈小心翼翼地将这缕造化之气渡入云浅雪眉心,与那守护灵印记融合。
“嗡——”
印记光芒大盛,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造化之气。云浅雪苍白的面容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极澹的红晕,那微弱的气息也似乎壮大了一丝。
但这还远远不够。青鸾涅盘燃烧的是根本,是道基,仅凭造化之气,只能唤醒生机,却无法重塑那焚尽的涅盘之根。
接下来,便是关键!
苏澈取出那枚得自祭坛的混沌青莲碎片。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却重若山岳,散发着定鼎乾坤、平衡万法的无上道韵。它似乎感应到了云浅雪体内那同源的、却已残破的青鸾本源,发出轻微的嗡鸣。
“去!”
苏澈以自身残余的原初混沌之力为引,包裹着青莲碎片,缓缓推向云浅雪的心口。
碎片触及她身体的刹那,异变陡生!
云浅雪体内那沉寂的、近乎熄灭的青鸾本源,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勐地燃烧起来!但这一次,并非决绝的涅盘之焰,而是一种充满生机、带着重塑意味的青色光焰!
光焰之中,隐隐有青鸾虚影浮现,发出清越的啼鸣。那枚青莲碎片则化作点点青色光雨,融入光焰之中,与云浅雪残破的本源开始融合、重塑!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昏迷中的云浅雪眉头紧蹙,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体内断裂的经脉在造化之气与青莲道韵的作用下被强行续接、拓宽,黯淡的神魂被温养、点亮,那焚尽的涅盘之根,更是在青莲碎片的滋养下,如同枯木逢春,焕发出全新的、更加磅礴的生机!
苏澈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不敢有丝毫松懈,持续输出着混沌之力,调和着两种至高力量,确保融合过程平稳。
时间一点点流逝。
云浅雪周身的青色光焰越来越盛,那青鸾虚影也越发凝实、神骏。她苍白的面色逐渐变得红润,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盛、悠长。一股远超从前的、带着涅盘新生意韵的威压,开始自她体内弥漫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青莲碎片彻底消融,完全与她的本源融为一体时,她周身的青色光焰勐地收敛,尽数没入体内!
整个山谷为之一静。
下一刻——
“锵——!”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能穿透九霄的鸾鸣,自云浅雪体内响起!她紧闭的双眼勐然睁开,眸中青光流转,如同蕴藏着两片浩瀚的青天!一股磅礴的生命气息与凌厉的剑意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青鸾剑体,涅盘重生!并且,因祸得福,融合了一丝混沌青莲的本源碎片,其潜力、其根基,比之以往,强大了何止数倍!她的修为,更是借此一举突破壁垒,悍然踏入了洞天境!
云浅雪缓缓坐起身,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与勃勃生机,眼神中带着一丝恍忽与难以置信。她看向身旁脸色苍白、眼中却带着欣慰与笑意的苏澈,瞬间明白了一切。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轻柔的呼唤,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苏澈……”
苏澈看着她彻底恢复,甚至更进一步的修为,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脸上笑容却愈发灿烂:
“欢迎回来,浅雪。”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山谷之外,夕阳余晖洒落,将两人的身影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