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像要砸在牛庄城头。
雪地上,上千支毒弩如黑云压顶,密密麻麻射向逃窜的白甲精骑。
“噗嗤!噗嗤!”
弩箭穿透铠甲的闷响此起彼伏。
有的直接钉进士兵后心,有的扎进战马脊背。
中箭者瞬间抽搐倒地。
箭上的蛇毒见血封喉,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扎哈图趴在雪地里,指甲深深抠进冻土。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训练的五百白甲巴牙喇一个个倒下。
眼睛瞪得通红,布满血丝。
他嘶吼道:“不!我的兵!我的精锐啊!”
他想爬起来冲上去拼命。
却被亲兵死死按住:“章京大人!不能去!明军有埋伏,去了也是送死!”
远处的袁可立勒住马,看着满地后金尸体。
紧绷的脸终于露出笑容。
这是明军第一次正面硬刚后金精锐并全胜。
牛庄稳了,粮道就断了!
“贺将军!” 袁可立高声喊道,声音穿透欢呼。
“末将在!” 贺世贤催马过来,手里握着虎蹲炮的引信,火星还在闪烁。
“把你的十二门虎蹲炮推上来!专轰剩下的战马肚子!” 袁可立指着仍在挣扎的十几骑,“战马一倒,他们就是案板上的肉!”
“得令!” 贺世贤转身嘶吼,“炮兵营!推炮上前!瞄准马肚,自由射击!”
十二名炮兵立刻推着虎蹲炮跑到阵前。
调整角度后点燃引信。
“轰!轰!轰!”
火炮轰鸣震得雪地发抖。
铁弹带着呼啸飞向敌骑,精准砸在战马腹部。
一匹战马被铁弹击中,肚子瞬间炸开。
鲜血和内脏溅了满地。
马背上的士兵被甩出去三丈远,摔在雪地里没了动静。
连续三轮炮击后,剩下的战马要么被轰倒,要么受惊狂奔,把士兵甩下来后逃向荒野。
没了战马的白甲兵拔出马刀想抵抗。
却被冲上来的辽东骑兵 “咔嚓” 一刀一个,砍得人头滚滚!
片刻后,雪地上躺满白甲精骑的尸体,无一生还。
“明军威武!明军威武!”
三万明军齐声欢呼,声音震得周围的积雪簌簌掉落,连屯寨的瓦片都在颤!
“冲!拿下屯寨!”
秦良玉举起白杆长枪,枪尖挑着一面后金小旗,高声下令。
三千白杆兵齐声呐喊,举着钩镰枪和藤盾,像潮水般朝着牛庄东门冲去。
钩镰枪是白杆兵独门兵器,枪头带弯钩,专勾重甲和兵器,克制后金的厚甲兵。
扎哈图在亲兵掩护下退回屯寨。
见白杆兵冲锋,气得踹翻寨墙上的火盆:“弓箭手!给我射!把他们射成刺猬!”
寨墙上的后金弓箭手立刻拉满弓。
密集的箭雨破空而来,像一片黑色蝗虫,朝着白杆兵飞去。
“举盾!结阵!” 秦良玉怒吼。
白杆兵立刻停下脚步,将藤盾举过头顶,结成一个巨大的盾阵。
盾与盾严丝合缝,挡住了九成箭雨。
但仍有少数箭矢从盾缝穿过,射中士兵手臂或大腿,惨叫声响起。
可没人后退,咬着牙坚持!
“秦将军!硬冲伤亡太大了!” 副将急得满头汗。
“不能退!一退士气就泄了!” 秦良玉咬着牙,“再冲十步!靠近寨墙,钩镰枪就能勾住弓箭手!”
白杆兵再次呐喊冲锋,顶着箭雨往前冲了十步,离寨墙只剩三十步。
就在这时,屯寨东门 “嘎吱” 打开,十几辆盾车缓缓推出来。
盾车包着铁皮,厚三寸,能挡弓箭和长枪,后面藏着数百后金步甲,透过缝隙放箭。
“是盾车!” 副将惊呼。
秦良玉眉头一皱,却立刻下令:“拿斑鸠铳来!五十支!快!”
很快,五十名手持斑鸠铳的白杆兵跑到阵前。
这是朱由校改进的火器,射程比普通火铳远两倍,铅弹加了铁砂,专破重甲和盾车。
“瞄准盾车缝隙!点火!” 秦良玉一声令下。
五十名士兵同时点燃火绳,对准盾车缝隙扣动扳机。
“砰!砰!砰!”
巨响接连响起,铅弹穿透木板缝隙,击中后面的后金步甲。
“啊!我的眼睛!”
“胸口中弹了!”
盾车后面惨叫连连,几名步甲中弹倒地,剩下的吓得往后缩,箭雨瞬间稀疏。
“再射!给我往死里打!” 秦良玉怒吼。
又是一轮齐射,盾车后面的步甲伤亡过半,再也不敢露头,盾车也停在原地不动了。
“盾车没箭了!冲!” 秦良玉抓住机会,挥枪下令。
三千白杆兵如猛虎下山,朝着盾车冲去。
“钩镰枪!勾盾车!”
前排士兵举起钩镰枪,将弯钩勾住盾车木板,齐声嘶吼:“一二三!拉!”
十几人同时用力,一辆盾车被拉得倾斜,后面的后金步甲暴露出来。
“杀!”
白杆兵趁机冲上去,钩镰枪刺出,将暴露的步甲一个个挑倒,鲜血溅在盾车上,红得刺眼。
其他盾车也很快被勾住、拉倒,失去掩护的步甲成了活靶子,被钩镰枪横扫小腿,“咔嚓” 骨裂声不断。
“别留活口!” 秦良玉一马当先,长枪刺死一个想投降的步甲,“敢犯大明疆土,就得死!”
白杆兵踩着尸体,一步步推进到东门,寨墙上的后金士兵吓得扔下弓箭就跑,有的甚至翻墙跳寨,摔在雪地里断了腿。
扎哈图看着溃散的士兵,瘫坐在寨墙上。
手里的弯刀 “当啷” 掉在地上。
眼神空洞。
他从没见过这么能打的明军,自己的精锐和盾车,在白杆兵面前像纸糊的一样!
“杀进屯寨!”
秦良玉踩着倒塌的盾车跳进屯寨,白杆兵紧随其后,像潮水般涌入东门。
屯寨内的后金士兵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求饶:“明军大人饶命!我们投降!”
只有少数死硬分子顽抗,很快被白杆兵砍死。
袁可立和贺世贤也带着主力冲进屯寨,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和投降的士兵,相视大笑。
牛庄屯寨,拿下了!
而此时,努尔哈赤的五万主力还在离牛庄二十里的地方狂奔。
士兵们累得吐着白气。
没人知道粮囤已易主。
更没人知道,熊廷弼带着两万伏兵,已经在牛庄城外的黑松林里埋伏好,红夷大炮对准了后金的必经之路。
雪地里的血迹结了冰。
可明军的欢呼声传遍了整个牛庄。
后金的败象,不仅在牛庄显现,更在辽东大地上,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