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祖拎着油炸程稞子兴冲冲回家,还未进小院就听到父母的说声:
“你说这么多天了,爹娘那边咋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俩也不能一直病下去,总不能拖着不回去看一眼?”
这是父亲的声音,真是恶习难改,说话做事也不避着点人,在哪里都这么高声大气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干坏事。
就母亲这点脑子,她要能玩过祖母,她就不会把自己变成独眼了!她从祖母身上学到的,除了淡定漠亲情之外便什么都没学到。
“哎哟哟!瞧你这话说的,他们又不用干活,还有吃有喝的供着,能有什么动静?再说了,村里不还住着他们那当了大管事的三儿子一家吗?
即使当了别人的奴才,可父母终究是父母,拎桶水送担柴总是可以的吧?
段氏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这里还真走不开,我这身子骨不金贵,几副草药喝下去也就大好了,但我儿子身子骨金贵,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童生一年了,今年十五岁生日已过了,赶明儿就该去考秀才,这念书有多费脑子?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哪个都是知道的,我儿这么辛苦,我这做娘的不得多替他着想?银子又不丰富,请不起下人,至少可以帮他洗洗涮涮,早晚做口热饭给他吃,四季给他一身干净衣服穿。”
以前真没发现母亲这么无知,一家子就只注意到她样貌不行,倒忘了她的无知莽撞,形容念书费脑子这事竖众所周知的,居然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说,真是叫人无语了!
热乎饭菜,四季干净衣服,也亏她好意思说,就她做的那热乎饭,米淘一下,加水,上火熬着就行,水多了多熬一下,水少就少熬一下,多搅动别粘锅糊了底就行了,有她没她一样可以,她多余的也就是,把那怪味的猪肉切点丢进去熬。
四季干净衣服,以前都是换好送回去,自有祖母会操持,即使是她洗的,那也是分到她头上的活计,更何况分到她头上的活计,哪样不需要那一家子帮忙,结果自己还不生数,被人三两句话一激凌,把七个下人就那么给丢了!
“行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这点德性,别人不知道,你我夫妻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贴再多的金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家的,你说这话我就可不爱听了,我这脸咋的了?脸如何先不说,我胡兰花可是个有福的人,生在了富裕家庭,出嫁能有三亩地傍身,腰板儿硬,嫁了人会生,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十里八乡的哪个不争着娶?再高的可聘金也争抢得头破血流,最后又生了个有出息的大儿子!”
唉!真是厚脸皮的人!三亩地的嫁妆听得人都要吐了,每年不念上个几百遍,绝不罢休,那是过去祖母为了打击王大花才故意抬着,她倒好认真放心上了,现在念叨给我谁听?
难得她会说如花似玉这个词,可这又跟她有多大关系,还十里八乡争得头破血流,哼哼!别人头破不破不知道,你那高价卖出的女儿一屁股的血却是事实,也不知还有没有活着?做父母的不闻不问,我这做弟弟的更不知情,自始至终都不知情,学业繁忙是不争的事实!
“哼哼!你有福气?你要真有福气,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整天屁事不干,就会满村子瞎转悠,也不见你撞个大运。
外面都传开了,当今的六皇子,燕王爷被人追杀,就在牛头山脚村失踪的,生死不明,你要真是个有福份的,瞧见一星半点人影子,或者捡到玉佩宝刀之类的,再退一万步说,即使捡到点衣服碎片,无论提供给哪一方,都能换得大价钱?可惜你这自称有福之人却屁都没捞到一个”。
“你说起这事,我是听说了,好几批人去村里的大河也转悠,看得仔细呢!”
“原来你也知道这事,我还以为你除了吃就只剩下睡,听说了,为什么不去河边转转?”
“我哪里知道什么燕王爷会死在那一片?你以为真去转了就能捡到那值大价钱的玉佩宝刀?瞧那些人转悠的地方,就在大荒滩那一片,王爷的宝物要真落下了,那也早就被那几个小畜牲捡了,那一片,全村子的人,没有哪个比他们更熟悉,那对双胞胎,那条沟哪道坎没寻摸个遍,还有老大,他们还捡过野鸭蛋,一次就十几个,幸好我眼尖,不然就给藏起来煮绐那两个脏不死的小死鬼吃了!”
“你说那几个小畜牲会藏东西?”
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