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几双空洞而狂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锁死了我们。空气仿佛凝固,连洼地中那数百盏幽蓝的“天灯”火焰,都似乎为之一滞。
没有警告,没有质问。石栈道上,那十几个身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动作僵硬却迅捷无比地站了起来。他们手中出现了五花八门的武器——生锈的腰刀、磨尖的锄头、甚至还有削尖的硬木棍,在幽蓝灯火下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护住逍遥和罗姑娘!”萧断岳低吼一声,一个箭步挡在最前,沉重的工兵铲横在胸前,如同一面坚实的盾牌。他腿伤未愈,但此刻爆发出的气势却如同出闸猛虎。
玄尘子拂尘一摆,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无形的阳和之气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试图驱散那扑面而来的冰冷杀意与怨念侵蚀。金万贯则手忙脚乱地从背后抽出一把短柄猎叉,虽然脸色惨白,却也咬牙站在了萧断岳侧翼。
我紧握着撬棍,将丁逍遥和罗青衣护在身后。丁逍遥强撑着想要上前,被我死死按住:“你别动,稳住气机!”他体内的龙气与此地紊乱的煞气本就相互牵引,此刻若再妄动,后果不堪设想。罗青衣则目光冷静地扫视着逼近的敌人,以及他们身上那些诡异的装饰和风铃,指尖已扣住了几枚淬毒的银针。
“杀!”
一声沙哑、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吼,不知从哪个狂热者的喉咙里挤出。如同听到了进攻的号角,那十几道身影猛地从狭窄的石栈道上扑了下来!他们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眼神里只有毁灭异端的偏执!
首当其冲的是两个穿着破烂号褂的汉子,他们挥舞着生锈的腰刀,一左一右劈向萧断岳!刀风呼啸,带着一股陈年的血腥气。
萧断岳不闪不避,工兵铲带着沉闷的风声横扫而出!“铛!铛!”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那两把锈刀竟被硬生生砸弯,巨大的力道让那两个汉子踉跄后退,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但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晃了晃脑袋,眼中狂热更盛,再次嘶吼着扑上!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穿着兽皮、手持削尖木棍的瘦小身影,如同猿猴般灵巧地从侧翼绕过,目标直指被保护在后方的我们!
“滚开!”金万贯鼓起勇气,猎叉胡乱向前刺去,却被对方轻易躲过,一根尖锐的木棍直插他的小腹!眼看就要见血,一道银芒闪过!
“噗!”
那持棍者手腕上瞬间多了一根微微颤动的银针,动作猛地一僵,脸上迅速蒙上一层青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是罗青衣出手了!她手法如电,又是几枚银针射出,精准地命中另外两个试图靠近的敌人穴位或裸露的皮肤。中针者无不身体僵直,或口吐白沫,或皮肤迅速溃烂,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然而,这些狂热者数量众多,而且根本不怕死!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踩着同伴的身体继续冲锋!更麻烦的是,他们身上悬挂的那些骨质风铃,在激烈的动作中疯狂摇晃,发出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耳的“叮当”声!
这声音仿佛带有某种魔力,直钻脑髓!金万贯首当其冲,眼神开始涣散,动作变得迟缓,差点被一把锄头刨中面门。连萧断岳挥舞工兵铲的动作,也似乎受到了一丝影响,不如之前那般迅猛凌厉。
“捂住耳朵!这铃声能乱人心神!”玄尘子大喝,同时拂尘挥洒,道道无形气劲射出,将几个冲得最近的敌人掀飞出去,暂时缓解了正面压力。但他显然也无法长时间维持这种消耗。
我挥舞撬棍,格开一根捅向丁逍遥的木矛,手臂被震得发麻。左臂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这些敌人个体实力不算太强,但这种疯狂不畏死、加上那扰人心智的铃声,让我们陷入了苦战。而且,我们还要分心保护两个重伤员,束手束脚。
必须打破僵局!
我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团,落在了那条悬空的石栈道,以及栈道尽头,那块天然巨岩的上方。铃声的源头,那些操控者的核心,或许就在上面!
“道长!断岳!掩护我!我上去毁了那些风铃!”我大吼一声,瞅准一个空档,猛地向前冲去,试图突破战团,冲向石栈道。
“小心!”萧断岳怒吼,工兵铲舞得如同风车,硬生生替我挡住了侧面劈来的两刀。玄尘子也全力催动法力,拂尘化作道道白影,暂时逼退了正面的敌人。
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如同狸猫般窜出,手脚并用,攀上了那条狭窄湿滑的石栈道!
栈道仅容一人通行,下方就是布满“天灯”的洼地,幽蓝的火焰在脚下跳跃,如同地狱的入口。山风呼啸,吹得人摇摇欲坠。
我刚踏上栈道,立刻就有两个守在栈道上的狂热者挥舞着武器扑来!在这狭窄的地形,闪转腾挪极其困难!
“砰!”
我侧身险险避过一刀,撬棍狠狠砸在另一人的膝盖上!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那人惨叫着滚落栈道,坠入下方的幽蓝光海。
另一把刀已经劈到面前!我来不及回防,只能下意识抬起左臂格挡!
“锵!”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反而是一声金铁交鸣!只见我左臂绷带之下,隐约透出一抹极淡的冰蓝光泽,竟是那沉寂的冰魄之心再次自主护主,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甲,挡住了这致命一刀!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我整条手臂瞬间麻木,踉跄后退,差点摔下栈道。
趁此机会,我咬紧牙关,不顾左臂传来的刺骨冰寒与剧痛,猛地向前一冲,撬棍横扫,将剩下那个敌人也打下了栈道。
不敢停留,我沿着石栈道向上狂奔!那急促的“叮当”声越来越近!
终于,我冲到了栈道尽头,来到了那块天然巨岩的顶部。这里是一处相对平坦的平台,平台中央,赫然坐着三个身穿完整、 albeit 破旧太平军高级军官服饰的老者!他们盘膝而坐,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同三具披着人皮的骷髅。他们手中各自持着一个造型更加复杂、由人类指骨和细小铜铃组成的较大风铃,正在有节奏地摇晃着!那扰人心智的刺耳铃声,正是来源于此!
而在他们身后,岩壁之上,竟然有一个被藤蔓遮掩了一半的、黑黢黢的山洞入口!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古老的怨念与混乱气机,正从那洞口中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
那三名老者发现了我,空洞的眼窝同时转向我,手中摇晃风铃的动作骤然加剧!
“叮叮当当——!”
铃声变得无比尖锐,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直刺脑海!剧痛传来,我眼前一黑,几乎瞬间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