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远回到竹院。
林贵端着鸡食,望着老爷脚步匆匆走进书房,转过头抓了一把鸡食。
“咕...咕咕咕....”
喂完了鸡,林贵从灶间提着烧开的水,走进书房。
“老爷,小的给您泡杯茶,”林贵麻溜泡茶,犹豫了一下,“老爷,南凉王没有为难您吧?”
“为难?那倒没有,”林之远头也未抬,双眼盯着舆图,“但已经开始怀疑,他没那么傻。”
“那怎么办?”林贵将茶杯放到老爷手边,“咱们要不要收拾东西?”
“可惜养的鸡,才开始一天几个蛋...”
“出去,出去,”林之远抬头瞪了林贵一眼,“老爷说要走了吗?”
“噢...”林贵提着茶壶转身,“小的去做饭。”
“等下、”
林贵被叫住,提着茶壶转身。
“昨天老爷见你捡了不少地菜皮,等下做个地菜皮炒鸡蛋,老爷想吃了。”
“老爷,那鸡蛋,可都是笨鸡蛋,小的是..是攒着给少爷补身子...”
林贵有些不愿,他还等着回汉华的时候,把攒下的鸡蛋都带着呢。
“哪那么多废话!”林之远斜了他一眼,“小孩长大有吃的,快去!再啰嗦扣你工钱。”
林贵不情愿转身,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扣就扣呗,都欠好几年工钱...”
林之远目光又放到舆图上面,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最后在一处停下点了点。
抬起头,神色罕见的严肃。
“也不知勇安侯谈的如何了?”
...
南凉与苟挝竹甸接壤处。
原本属于吉根的营地,现在已变成汉华军大营。
此刻,中军所在,主帅的营帐外,一队巡营将士走过。
帐内,勇安侯徐奎大马金刀坐在主位,甲胄在身,端在手中的酒碗已空,神色淡定在那把玩着。
“二位嫌酒水不好?”徐奎将酒碗放下开口,“这可是本侯从京都带来的。”
说罢,眼中锐芒乍现,扫向下首处左右对坐的两人。
左坐着苟挝主将巴次旧,一个皮肤黝黑、体型精悍的中年男人。
他正对面,徐奎的右下首,坐着的则是竹甸主将南永应,看上去有些富态,皮肤也那么黑,年龄倒是差不多。
两人眼前小案上,都摆着一个酒坛以及一碗满酒,还有一一托盘水煮羊排。
只是看两人模样,到现在应该是酒也没喝,肉也没吃一口。
二人目光皆是有点闪烁,显得局促又处处透着谨慎。
原本就凝重的气氛,在徐奎开口后,愈发变的凝固,帐外巡营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两人闻言手伸向面前酒碗,但也只是指尖有所触碰,并未端起要喝之意。
忽然“啪!”的一声响!
两人同时看向主位,只见徐奎将身边的宽刀,直接拍在面前长案上。
“娘的!这把刀越来越不争气!连吉根头颅都没捞到砍...”
“咦?你们看本候作甚,”徐奎抬眼看向二人,“若是不喜汉华美酒,不喝也罢,别犹犹豫豫故作姿态,看的本候心躁。”
“勇安侯言重了,”巴次旧讪讪一笑,将酒碗端起送到嘴边,接着一饮而尽,“好酒!”
南永应没有开口,但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两位将军喜欢就行,既然喝了酒,咱们就聊正事吧,”徐奎冲外喊道,“来人!”
帐帘被挑开,进来两个亲卫,将对方二人小案上酒肉撤下端走。
奶奶的,别喝也别吃了,给你们脸了!
徐奎心里暗骂一句后,勾起嘴角,“如本侯派人去请二位所说一样,你们也看到这营地外南凉军尸体,逃回南凉不足几百人...”
巴次旧和南永应相视一眼,又愤而移开,两人隶属两国,生死对头,到现在还能忍住没互相对骂,已经是看在汉华勇安侯面子上了。
尽管目光移开的快,但彼此对汉华军的忌惮之色,却都恰好轻易被对方发现。
若不是汉华派人来通知,他们压根不知南凉精锐摸到了边上,更别提汉华军也摸来。
现在是知道了,知道南凉精锐没了,竟然被汉华军一举歼灭干净。
南凉的精锐,足以与苟挝和竹甸抗衡的存在,却在汉华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勇安侯用兵如神,我等佩服至极,” 南永应拱手开口,“只是不知勇安侯召我等前来...”
“哦,召你们来喝酒,但见你们不喜,那便只能说说话了。”
徐奎眼皮耷拉着。
“此次南凉军欲偷袭你们,得亏本侯率兵赶至,略微出手解决了,要不然对你们来说,可是后患无穷啊...”
徐奎语气渐渐变寒,“是与不是?”
“南凉行鼠辈之举,着实让我等气愤!”巴次旧应声开口,“此刻勇安侯的确帮了大忙,待本将告知王上,定厚礼酬谢勇安侯。”
“竹甸王也必重力谢之,”南永应拱手附和。
“嗐....”徐奎手摩挲着刀鞘,“举手之劳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重礼就算了,若真要表示谢意的话,本侯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徐奎话音落下,两人没有冲动,没有来上那么一句但说无妨,而是神色犹豫起来。
“不知勇安侯...?”
“也不是什么大事,”徐奎手移开了刀鞘,眉头抬起,“就是这南方之地,本侯不熟,想朝两位将军借几个领路人。”
“这...”巴次旧神情有所放松,“不知勇安侯借几人?这倒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那二位是答应了?”
巴次旧和南永应沉默两息后,各自点了点头,几个人而已,倒是借的起。
“那就成!”徐奎脸上浮现笑容,“不多不多,两位各借一万便可。”
南永应,(o_o)??!!
巴次旧,(⊙_⊙)?!!
疯了?啊?汉华侯爷疯了?他们此次对战,也不过各率两万兵马...
“你们这表情,本候不喜,”徐奎淡淡开口,“本候借人,也是为了能对南凉乘胜追击,帮你们彻底解决掉南凉这个隐患...”
巴次旧冷哼一声,“勇安侯,你们汉华和南凉打生打死,我苟挝无意插手...”
“这次南凉虽说偷袭,但最后也没有成功不是,是汉华军出其不意不假,但,本将也不是傻子,汉华军会出现在这,呵呵,勇安侯心里清楚着吧。”
南永应眼神闪烁几下,“本将先前之言算数,回去后必重礼送来,谢勇安侯相助之举,但,借调兵马之事,本将做不得主。”
徐奎冷冷望着二人,脸上浮现的笑容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他身子微微前倾,使得账内压迫感越来越重。
“不知二位可知汉华有鸿门宴一说?”
嘴角勾起,徐奎收回前倾的身子,提起案上的酒坛,为自己斟了一碗酒。
斜了二人一眼,一饮而尽,将酒碗“砰”摔在地。
“另外,你们想必是理解错了,本侯是在通知你们,而不是在与你们商议。”
巴次旧和南永应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