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内室门，外间等候的齐泽、灌英等人立刻围了上来，脸上满是关切。
齐禹压下心头的担忧与后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些：“诸位放心，李大夫刚看过了，怀清只是受了点脑震伤，静养几日就没事了。今日之事多亏了大家相助，辛苦了，天色不早，都先回去歇息吧。”
众人闻言，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纷纷拱手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又低声说了几句“县主吉人天相”，才陆续散去。
待人群走得差不多，齐禹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哥齐渊：“大哥，天色已晚，阿霖他们几个年纪小，你先送他们回府，路上多带些人手，仔细些。我得去画舫那边看看，毕竟是事发地，说不定能发现些线索。”
“好，你尽管去，这里有我盯着，怀清醒了我立刻让人给你报信。”齐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十分笃定。
这时，俞林华走上前来，拱手道：“二叔，我也留下来吧，或是跑跑腿都行。”
齐禹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你家里还有年幼的孩子等着，阿澜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在，人手够了。”
一旁的齐澜原本也想开口，听了齐禹的话，便打消了念头，点头道：“那二叔有事随时让人传话，我们就在府里候着。”
俞林华又上前一步：“二叔，那我先送阿澜回侯府，等安置好了她们，再过来给您搭把手？”
“不必了。”齐禹摆了摆手，“画舫那边何年友已经在处理了，人手充足。你们都先各自回府歇息，有需要我再让人去通知你们。”
俞林华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应了声“是”，跟着齐泽一起去招呼阿霖等人，准备返程了。
齐禹刚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齐二公子且慢。”
他回头一看，只见平阳郡主快步走上前来，一身银红色宫装在夜色中仍显端庄，脸上不见半分惊惶，反倒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
“方才事发突然，未能细看，我与你一同去画舫那边看看吧。”
齐禹略一思忖，平阳郡主身份尊贵，且心思缜密，又是画舫主人，同去或许能多一份助力，便点头应下：“有劳郡主。”
平阳郡主微微颔首，抬步与他并肩向外走去，边走边道：“今日游湖乃是临时起意，但行刺选在此处，未必只是巧合——我虽说是画舫主人，但怀清也是股东，虽然密而未宣，或是船上的侍从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消息泄露也说不定，他们或许能提供些旁人不知的线索，比如近日是否有陌生面孔频繁出入，或是刺客有没有提前踩过点。”
齐禹闻言，深以为然：“郡主所言极是，我正打算问问船上的人。何大人虽已封锁现场，但这些细节若能早些摸清，或许能更快查到幕后之人。”
两人说话间，已穿过回春堂的庭院，门外的随从见二人要出行，立刻牵来马匹，齐禹见平阳郡主上马后，自己也翻身上马，朝着码头画舫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急促作响，不多时便抵达了码头。
远远望去，码头四周已被衙役层层封锁，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将每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得明暗交错。
守在入口的衙役见是齐禹与平阳郡主，立刻拱手放行：“齐二公子，郡主。”
两人翻身下马，快步走向那艘停泊在岸边的画舫。
刚踏上跳板，便见何年友正蹲在甲板上，拿着一根细竹签拨弄着地上的血迹，神情专注。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二人，连忙起身拱手：“郡主，齐二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是画舫主人，出了这等事，自然要过来看看。”平阳郡主语气平静，目光却已扫过甲板，“何大人查得如何了？可有发现？”
何年友侧身让开，指着地上的血迹与那把用油纸包好的匕首：“已确认凶器是这把刻有墨梅的匕首，另有半块桂花糕和一张写着‘亥时，画舫’的纸条。只是那刺客嘴硬得很，押回刑讯房后还未开口。”
平阳郡主点点头，转头对身后跟着的画舫管事吩咐：“去把今日当值的侍从、船夫都叫过来，我有话问。”
管事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传话。
不多时，十七八名身着统一服饰的侍从、船夫齐齐站在甲板上，个个神色紧张。
平阳郡主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今日明善县主遇刺前后，你们都在何处？可有看到陌生面孔登船？或是发现什么异常？”
众人面面相觑，一名年纪稍长的船夫颤声开口：“回郡主，今日傍晚我在船尾整理缆绳时，曾看到一个穿黄色衣裙的女子在码头徘徊，时不时往画舫这边看，我以为是等候客人的丫鬟，便没在意。”
“黄色衣裙？”齐禹心头一动，立刻追问，“那女子长什么样？可有什么特征？”
船夫仔细回想了片刻：“她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只觉得身形偏瘦，说话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
这时，一旁的侍从也接口道：“方才事发前，我去前舱送茶，路过走廊时，似乎看到一个人影闪进了船舱后的储物间，当时我以为是同伴，便没多想……现在想来，那身影倒是和船夫说的差不多。”
平阳郡主眼神一凝，对何年友道：“何大人，立刻去搜查储物间！另外，让人去码头附近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见过那穿黄色衣裙的女子。”
何年友当即领命，带着衙役直奔储物间。
齐禹则走到船舷边，望着漆黑的湖面，沉声道：“那女子提前在码头徘徊，又躲进储物间伺机而动，显然是早有准备。只是她怎么确定怀清今日会来画舫？”
要知道，他们今日游湖完全是他临时起意的。
“除了船上的人，知晓咱们一拨人今日游湖的，还有……”平阳郡主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正要开口，储物间那边突然传来衙役的声音：“大人！郡主！这里发现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