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未归……是终于还是放弃了她、放弃了诸葛家吗?或许昨晚自己……
就在她心神不宁,准备独自离开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要去哪?”
诸葛云猛地回头,只见王海鸣静立在山洞上方的巨石之上,晨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你不是……走了吗?”她声音微颤。
王海鸣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抛下一件干净的衬衣,“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没点数?这荒山野岭的,随便一只野兽都能要了你的命。”
诸葛云接过衣服,小声嘀咕:“我好歹也是个武者……”
王海鸣纵身跃下,落地无声,诸葛云抬眸望着他,眼神复杂,他却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气氛一时凝固。
半晌,他才有些生硬地开口:
“别那样看我。昨晚的事……是我失控。我道歉。”
诸葛云看着他耳根微红、目光游移的模样,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她没有多说,只是拿着衣服转身走回洞中更换。
待她整理完毕,二人再度启程。
他们在密林中辗转数日,却始终寻不到出路。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四处都是相似的景象,仿佛陷入一座天然的迷宫。
晌午时分,王海鸣抹了把额上的汗,忍不住低骂:“这什么鬼林子,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诸葛云跟在他身后,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已紊乱,却仍咬牙坚持,一声不吭。
王海鸣注意到她的异样,寻了处稍开阔的空地停下。
“你不是观星阁的人吗?”他皱眉问道,“观星术不能用来指路?”
诸葛云面露窘迫,“我自幼体弱,并未习得家父全部的观星秘术。更何况……”她抬头望了望被浓密树冠遮蔽的天空,“这青天白日的,我去哪里观星?”
王海鸣抓了抓头发, 挫折感明显,“照这速度,等我们摸出去,你们诸葛家怕是早凉了。”
“那……那怎么办?”诸葛云声音微弱,几乎带上一丝哭腔。
王海鸣也一筹莫展,他虽能提速,但二人皆无辨向之法,俨然已成死局。
就在此时,他口袋中的手机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王海鸣动作一顿,瞥了一眼正在闭目调息的诸葛云,悄然取出手机。
屏幕上来信人是一串乱码,内容空白,王海鸣会意,迅速划出那个隐藏的加密界面。
【你在哪里?】
他迟疑片刻,打字回复:
【不清楚具体位置。我应该……是迷路了。】
那头沉默稍许,随后传来回信:
【等着。我派人接应。保持位置。
王海鸣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不久之后,就在他准备再度尝试寻路时,天际忽然传来一阵逐渐逼近的轰鸣声,狂风骤起,吹得林木簌簌作响。
一架纯黑色、无任何标识的直升机缓缓降低高度,悬停于二人上空。
舱门打开,一条绳梯抛,一名男子探出身来,一手扶住舱门,朝下方高声喊道:
“少主!属下来接您了!”
王海鸣瞥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的诸葛云,心中微动——难道是陈叔之前所说的“增援”?
“走。”他朝诸葛云昂首示意,率先攀上绳梯。
进入机舱后,那名伸手拉他的男子便要收起绳梯。王海鸣急忙拦阻:“等等,下面还有人。”
“谁?”男子眼神骤然锐利。。
就在这时,诸葛云也吃力地爬了上来。王海鸣伸手将她拉入舱内。
那名男子目光落在诸葛云身上,骤然变得冰冷,周身猛地爆发出属于大武师的强横气息:
“观星阁的人?少主,您怎会与她们有所牵扯?!”
王海鸣正要解释,前方的驾驶员却忽然伸手拉了他一把,迅速将一物塞入他手中。
王海鸣低头一瞥,心中顿时了然。
他再抬头时,目光已变得冰冷淡漠,语气毫无波澜:
“留着她有用。或许能借此威胁那些顽固的老家伙。药阁昔日所受之苦,我必让他们加倍偿还——不过眼下,先一致对外。”
那名大武师闻言,气势稍敛,却仍狠狠瞪了诸葛云一眼:
“暂留你一命!”
诸葛云瑟缩了一下,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大武师和神情疏离的王海鸣,心头一片冰凉。
她这算是……成了“人质”?
直升机呼啸着转向,朝着普山市的方向飞去。
直升机缓缓下降,巨大的螺旋桨搅动着空气,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轰鸣。
它最终稳稳停在一家制药公司楼顶的停机坪上,机身尚未完全停稳,侧门便已被推开。
那名大武师率先跃下,回头对驾驶员低声交代了几句,随后便示意王海鸣跟上。
王海鸣回头看了一眼仍坐在机舱中、神色茫然的诸葛云,脚步略有迟疑,但还是转身随着大武师快步离去。
诸葛云独自留在直升机上,望着两人迅速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无措,她拢了拢衣襟,刚站起身,那名驾驶员已走了过来,语气礼貌却疏离:
“云小姐,虽然我们药阁与观星、天阵二阁素有隔阂,但来者皆是客,我们自然不会怠慢。还请随我移步,前往接待室稍作休息。”
他的措辞虽然客气,但眼神中并无温度,诸葛云抿了抿唇,默默点头,跟随他走下直升机。
与此同时,王海鸣跟随那名大武师穿过几条安静的走廊,来到一间装潢简洁却透着一股冷硬气息的办公室,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大武师转过身,脸上先前的凌厉神色稍敛,反手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腰牌,令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是一个“东”字。
“华东区潜伏独当者,傅博。”
王海鸣见状,也立即取出自己的令牌,“华东区寻巡者,王海鸣,见过前辈。”
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果然是陈叔安排的人。若是碰上华西区的人,解释起来恐怕要多费不少周折。
傅博笑了笑,将令牌收回,“放心,陈部长早已吩咐我们在暗中协助你。你倒是挺会挑时候,正好撞上华西区要大乱的时候卷进来。”
“前辈,能否详细说说华西区现在的情况?”王海鸣正色问道。从诸葛云和傅博的言语中,他早已察觉山雨欲来。
傅博示意他坐下,自己则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神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华西区的情况,和华东大不相同。”他缓缓开口,“华东SIb是陈彬部长一人掌权,说一不二。但华西……这里盘根错节,世家林立,隐世势力更是错综复杂。明面上,华西SIb的负责人是棠溪,但实际上,她的权力早已被各方世家架空、瓜分。”
他顿了顿,继续道:“有些世家历史悠久,但早已式微,手中却仍握着大量资源。如今,有些势力正在暗中推动重新洗牌,想借此争夺更多利益。几天之后,华西区恐怕会乱成一锅粥。”
傅博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将局势说清,王海鸣听得眉头渐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片刻沉默后,他抬起头,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如果真打起来,华西区的普通人怎么办?”
“华西SIb会启动应急封印大阵。”傅博答道,“这座大阵覆盖华西所有省市和人口密集区。凡是身上没有特殊术式标记的人,都会被暂时封入时间裂缝,为期七天。”
王海鸣怔了一下,“SIb总部……就任由他们这样乱来?”
“总部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傅博语气略带讽刺,“只要不波及其他区域、不让境外势力趁虚而入,这些世家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总部甚至巴不得他们自相残杀,省得日后麻烦。”
王海鸣一时无言。他原本以为SIb中人都如陈彬一般既有魄力又有担当,却没想到内部竟也有如此冰冷的算计。
‘原来,并非所有SIb的人,都像陈部长那样。’他心中默想。
傅博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转而问道:“我听陈部长说,你这次是想帮诸葛世家?”
“是。”王海鸣点头,随即又有些疑惑,“不过,你们应该不是诸葛家药阁的人吧?”
“自然不是。”傅博笑了笑,“陈部长大致跟我们说了情况。我们要配合你‘演戏’。诸葛世家的观星、天阵、药阁三术皆不凡,若能保全,对华东乃至整个SIb都是好事。但难就难在他们一向避世不出,外人极难接触。而你现在的身份——恰是一个难得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