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海鸣?” 站在楼梯转角处的王大海探出头,看清是王海鸣后,连忙喊道,“等等,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王海鸣没有放松警惕,目光依旧如鹰隼般锁定着工装男人,同时朝王大海急声问道:“三叔!刚刚你们去哪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王大海挠了挠下巴,一脸茫然:“没去哪啊,就带小璐去楼下散了会儿步。奇怪的人?没遇到啊。” 他看了看被破坏的门锁,又看了看对峙的两人,疑惑道,“他……他不是你同事吗?”
“我不……”王海鸣的“认识”二字还未说出口,那名工装男人忽然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伸手勾住了王海鸣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声音带着几分熟稔:“哎呀,小王!你也真是的!我是老刘啊!所里后勤的老刘!咱俩一起巡过几次街,你还顺了我好几个打火机呢,这就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朝王海鸣挤了挤眼睛,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暗示。
王海鸣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完全不明白这个自称“老刘”的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看他刚才保护三叔和小璐的举动,以及此刻明显不想暴露身份的暗示,王海鸣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按捺下来。
他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顺着对方的话道:“啊……哦哦!是老刘啊!抱歉抱歉,这楼梯灯坏了,太黑,一时间没认出来,不好意思啊。”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貌似熟络的样子,王大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具体问题在哪。
“别再外面站着了,都进来吧。” 王海鸣侧身让开通路,目光扫过楼梯转角,看到王小璐也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他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大半。
几人重新回到屋内。
“咦?这门锁怎么成这样了?” 王大海这时才注意到门锁严重的变形,困惑地问道。
王海鸣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连忙打岔:“那个……先别管这个了。三叔,我有点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呗?”
“你不是跟同事出去吃饭了吗?怎么还没吃饱?” 王大海一边絮叨着,一边还是转身朝厨房走去,“行吧,给你下碗面。”
“哎呀,外面那些饭菜都不合胃口,还是回家吃舒坦。” 王海鸣咧嘴笑了笑,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瞟向那个自称老刘的男人。
王小璐跟王海鸣打了个招呼,便抱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客厅里,只剩下王海鸣和那个自称“老刘”的男人。
王海鸣不再掩饰,目光锐利地盯住对方。
老刘则不慌不忙地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深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跟上来。”
说罢,他径直起身,走向连接客厅的小阳台。
王海鸣略一迟疑,还是跟了过去。
阳台上,夜风微凉。老刘靠在栏杆上,吞云吐雾,朦胧的烟气模糊了他部分面容。
王海鸣抬手挥了挥驱散些飘到面前的烟雾,靠近几步,开门见山:
“咱明人不说暗话,我直接问了。”
他的双眼再次泛起淡淡的金色微光,如同实质的视线,仿佛要将眼前之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首先,”王海鸣的声音低沉而郑重,“我很感谢你。不管你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是你让我的家人免于遭受星神会的毒手。这份情,我王海鸣记下了。”
他缓缓地、认真地鞠了一躬,直起身后,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警惕,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但是,不论你有什么目的,作为一名武者,我都不希望你太过靠近我的家人。他们是我的底线。”
老刘闻言,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烟雾后的眼神带着一丝玩味:“哦?你又怎么确定,我一定就是武者呢?”
王海鸣嗤笑一声,金瞳中的光芒更盛:“气机内敛如渊,气血奔涌似河,这若不是将武道修炼到极高境界的武者,就只能是那些传承悠久的武道世家走出来的核心人物。”
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上下打量着老刘:“而我,王海鸣,自问从未与任何武道世家有过交集。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出手相助。虽然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但这世道,万事逃不过一个‘利’字。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谁会愿意平白无故招惹星神会那样的疯子,来保护两个普通人?”
老刘听了他这番分析,非但没有辩解,反而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像是感慨,又像是确认了某种长久以来的猜测。
“所以,骨子里还是老样子啊……”他吐出一口烟圈,目光似乎穿透了烟雾,落在遥远的过去,“难怪……‘它’会选择你。”
王海鸣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搞得更加困惑,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他刚想追问这“老样子”和“它”指的究竟是什么,与自己之前的问题又有何关联,却见老刘已将抽剩的烟头在阳台栏杆上用力捻灭。
下一刻,老刘的动作让王海鸣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他抓住上半身那件普通工装卫衣的领口,手指在一个毫不起眼、类似卡扣的金属件上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
仿佛某种机关被触发,那件看似寻常的深蓝色卫衣骤然向两侧散开,如同舞台帷幕般向下垂落。
王海鸣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得分明,这件卫衣内藏乾坤!它分为内外两层,外层是常见的棉质卫衣,但内侧前片却布满了一种强效魔术贴,将其紧密贴合。
随着卡扣解开,魔术贴被撕开,第一层卫衣迅速下垂,显露出隐藏在内的第二层衣物。
那是一件玄色为底的衣服,质地看似柔软,却隐隐泛着特殊的光泽。
两边肩膀处,各覆盖着一片由细密金属薄片构成的鱼鳞甲胄,紧密贴合肩部线条,在稀疏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而之前垂下的第一层卫衣内侧,竟然也缀满了类似的鳞甲结构,在腰胯部位形成了类似古代战裙般的防护结构,既不失灵活,又充满了肃杀之气。
然而,最让王海鸣心神剧震的,是对方第二层玄色衣物上,用银线精心绣制的图案。
那图案繁复而古雅,银光流转,若是忽略两边肩膀的甲胄遮挡,那些图案连贯起来,赫然是——一条扬鳍摆尾、姿态矫健、欲破云而出的飞鱼!
王海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脑中“嗡”的一声,前段时间李响给他看的那段模糊录像,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录像中那道快如鬼魅、身着饰有白色线条飞鱼服的身影,与眼前之人的装扮,除了颜色细节,其神韵、其形制,何其相似!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老刘,或者说,此刻已完全褪去伪装的男人,右腿后撤,单膝触地,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久远年代刻入骨髓的礼节。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海鸣,声音低沉而清晰,再无半分之前的随意:
“飞影阁副总捕,刘志忠,见过总捕头!”
‘飞影阁?副总捕?总捕头?我?’
一连串完全超出认知范围的词汇,如同重磅炸弹接二连三地在王海鸣脑海里炸开。
他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像是被丢进了高速运转的榨汁机,瞬间被搅得粉碎,然后又被胡乱地塞回颅腔,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糨糊。
信息过载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等等!你……你先起来!”王海鸣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压低声音急道,眼角余光紧张地瞥向客厅方向,生怕三叔王大海突然出现看到这堪比古装剧的一幕,“我有点乱……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刘志忠闻言,依言起身,身姿挺拔如松,那件特殊的衣物衬得他气势截然不同。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海鸣,眼神复杂,补充了一句:“说句实话,你和当年的第23代总捕头,相貌气质实在太像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还以为……是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