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魇退去,碎星谷重归死寂。暗紫色的天幕下,阵法光罩是唯一的光源,映照着众人惊魂未定的脸庞。那名弟子干瘪的尸身被玄玑真人以真火谨慎化去,唯留一地灰烬,提醒着众人方才的凶险。
玄玑真人面色沉凝,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名弟子,最后在陆明身上略有停顿。他并未追问陆明是如何在星魇侵袭下显得游刃有余,只是沉声道:“星魇虽退,但其巢穴可能就在左近。此地不宜久留,即刻出发,务必在天亮前穿过碎星谷。”
无人有异议。阵法撤去,阴冷的气息再度包裹而来,虽无星魇实体攻击,但那源自环境的压抑感丝毫未减。队伍沉默前行,速度比白日更快了几分。
陆明跟在队伍中,心神却大半沉浸在怀中的镇魂星钥上。那突如其来的灼热感已经消退,但一种微弱的、持续的悸动感却留存下来,仿佛心脏的搏动,引导着他的感知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谷地的更深处。
他不动声色,一边随着队伍前进,一边暗中以神识呼应着那份悸动。随着他们的深入,两侧扭曲的岩壁开始出现更多人工雕琢的痕迹,残破的石柱、崩裂的基座随处可见,仿佛在诉说着此地往昔的规模。
“我们正在接近别府的外围遗迹。”玄玑真人手中的罗盘指针跳动得愈发剧烈,“都打起精神,真正的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
就在这时,陆明感到怀中的星钥猛地一跳,悸动变得清晰而急促。他顺着感应望去,只见在队伍右前方,一片格外浓重的阴影下,隐约露出一个被乱石半掩的洞口。那洞口边缘光滑,明显是人工开凿,内部幽深,散发出比周围更浓郁的腐朽与岁月气息。
“真人,”陆明开口,指向那洞口,“我感应到那边似乎有些异常,空间波动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他并未直接提及星钥,只以自身对星辰之力的敏感作为借口。
玄玑真人闻言,停下脚步,凝神感知片刻,眉头微蹙:“确有细微不同,不似天然形成。”他略一沉吟,“时间紧迫,但此地若真是别府入口之一,或可一探。你跟紧我,其他人原地戒备,沈凌风,你负责指挥。”
安排妥当,玄玑真人与陆明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向那洞口靠近。
越靠近洞口,星钥的悸动越发明显,甚至传递出一种近乎“渴望”的情绪。洞口处萦绕着一股无形的阻力,但玄玑真人只是袖袍一拂,一道灵光闪过,阻力便悄然消散。
踏入洞内,光线骤然暗淡。空气冰冷而滞涩,带着浓重的尘土味。通道向下倾斜,墙壁上残留着模糊的壁画,描绘着星辰运转、祭祀祈祷的场景,但大多已斑驳剥落,难以辨认。
前行约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殿堂。殿堂穹顶已部分坍塌,露出暗紫色的天幕和几颗惨白的星辰,微弱的星辉洒落,为殿内蒙上一层凄冷的银纱。
殿堂中央,是一座以某种黑色玉石垒砌的圆形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比陆明所见过的任何符文都要古老、复杂的图案,其核心处,有一个钥匙形状的凹槽,大小形制,竟与他怀中的镇魂星钥一般无二!
祭坛周围,散落着数具身披古老服饰的骸骨,姿势各异,仿佛在守护,又像是在临终前挣扎。
“这是……星墟宗的祭祀之地?”玄玑真人目光锐利,扫过祭坛与骸骨,最后定格在那钥匙凹槽上,“这凹槽……莫非需要特定的信物才能开启?”
陆明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强压下立刻取出星钥的冲动,只是凝神观察。他能感觉到,祭坛本身凝聚着一股庞大而沉寂的力量,而星钥的悸动,正是与这股力量产生了共鸣。
“真人,你看这些壁画。”陆明指向祭坛后方相对保存完好的一面墙壁。
壁画上,无数人影跪拜,朝向星空。星空之中,一颗无比璀璨、核心处却带着一丝暗红的巨大星辰格外醒目。一道光柱自星辰射下,连接着地面的一座祭坛,祭坛上似乎放置着某物,但壁画在那个位置恰好剥落了一块,看不真切。
“引星之力,行祭祀之举……”玄玑真人喃喃自语,目光再次落到那钥匙凹槽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啸,是沈凌风发出的警示!
紧接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带着阴邪气息的强大威压,如同潮水般从洞口方向涌来!
“有外人闯入!戒备!”玄玑真人脸色一沉,身形一闪已挡在陆明身前,目光冰冷地望向洞口。
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肆无忌惮的笑声传来。
“呵呵,玄玑老道,没想到你们天衍宗动作倒是不慢。”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数道身影出现在洞口,为首者是一个身着血色长袍、面容枯槁的老者,周身散发着金丹期的强横波动,其身后跟着七八名弟子,衣着各异,眼神倨傲,显然并非同一宗门,而是临时凑在一起的队伍。
“血煞宗,枯骨老魔!”玄玑真人瞳孔微缩,语气凝重,“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这古域又不是你天衍宗的后花园。”枯骨老魔嘎嘎怪笑,贪婪的目光扫过整个殿堂,尤其在中央祭坛上停留许久,“看来运气不错,竟撞上了一处星墟宗的秘坛。把你们身上的星盘和找到的东西交出来,或许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他身后的那些修士也纷纷亮出法器,杀气腾腾。
局势瞬间剑拔弩张。
陆明心中凛然,没想到在这里会遭遇其他宗门修士,而且是金丹期的高手。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牵引星盘,同时感觉到怀中的镇魂星钥,在那血袍老者出现后,传递出的不再是单纯的悸动,而是……一丝极其隐晦的厌恶与警惕。
这星钥,似乎对那血煞宗的气息有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