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段暝肆扶着蓝黎,走到他面前,语气还算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陆先生,抱歉,乔小姐流产,我们也很遗憾。但我必须说,这绝对不是黎黎故意推她的,当时的情况很复杂,你不能仅凭一眼就断定是黎黎的错。”
陆承枭猛地抬眼,看向段暝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里满是嘲讽:“失去孩子的是我,肆爷以什么身份替蓝黎说话?你是她的什么人?”
蓝黎听到这话,从段暝肆的怀里挣脱出来,走到陆承枭面前,声音带着一丝歉疚:“陆承枭,我知道你会认为是我推的乔念,可是真的不是我!我知道你失去孩子心里难过,可我真的没有......”
“没有什么?”陆承枭打断她的话,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她,“没有推她?蓝黎,我亲眼看到你甩开她的手,然后她就滚了下去,不是你,是谁?你就算在不喜欢乔念,也没必要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下手吧?
“我没有!”蓝黎坚定的语气。
陆承枭嗤笑一声:“没有,难道是乔念在推你?蓝黎,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心狠?”
蓝黎的心像被剜了一刀,她看着陆承枭冰冷的眼神,质问的口吻,好似笃定就是她害死了他的孩子一样。
她知道,陆承枭已经认定了是她故意的,认定了是她嫉妒乔念,所以才对乔念和孩子下了狠手,再多的解释,在他眼里,都只是苍白的狡辩。
她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你难过,也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如果你非要把责任推给我,我认。你说,我要怎么弥补,我都答应你。”
陆承枭听到“弥补”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了蓝黎身边的段溟肆一眼,突然冷笑一声,眼神阴鸷地看着她:“弥补?你要怎么弥补?给我生个孩子,来抵偿那个没了的孩子吗?”
“你说什么?”蓝黎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陆承枭,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也没想到,陆承枭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先生,你说话太过分了!”段暝肆瞬间将蓝黎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陆承枭,语气里带着怒意,“黎黎也是受害者,她已经很自责了,你不能这么羞辱她!”
“过分吗?”陆承枭挑眉,眼底的嘲讽更浓了:“我的孩子没了,她一句轻飘飘的不是她,就想了事?现在说我过分,她对乔念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过分?”
“我说了不是我,就算乔念是因为我摔倒的,但我绝对没有想要推她。”蓝黎解释道。
“阿枭,你冷静点,事情都发生了,争执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时序赶紧上前,试图劝住陆承枭。
贺晏也跟着点头:“是啊,哥,我相信嫂子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
陆承枭冷哼一声,睨了一眼贺晏:“你叫谁谁嫂子?”
贺晏:“......”
我还能叫谁?我不是一直叫蓝黎嫂子么?你不是说即便你们离婚了,小嫂子依旧是小嫂子么?这会怎么就质问这个称呼了?他做错什么了?
草,他就不该来医院,乔念那女人流不流产关他鸟事。
贺晏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蓝黎听到这话,心里的自责也没有了,就算陆承枭此时恨她,他不该把气撒在贺晏身上,她说道:“是啊!我们离婚了,贺晏,以后你还是叫我的名字,我不是你的嫂子,你嫂子这会躺在病床上。”
话音落,陆承枭心里莫名的烦躁,她这是巴不得贺晏不叫她嫂子了?
“滚!”陆承枭低声吼道,眼神阴鸷地扫过他们,声音冰冷刺骨,时序和沈聿被他的气势震慑,一时竟不敢再说话。
段暝肆看着陆承枭这副蛮不讲理的样子,知道再待下去也无益,只会让蓝黎更受委屈。他不再看陆承枭,扶着蓝黎的肩膀,轻声说:“黎黎,我们走,这里不值得你待。”
蓝黎回头看了一眼陆承枭,他依旧背对着她,身影冷漠,她转身就跟着段暝肆离开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陆承枭才缓缓转过身,眼底的冰冷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
他其实并没有真的相信是蓝黎推的乔念,蓝黎的性格他了解,虽然有时倔强,但绝不会对一个孕妇下狠手。可刚才看到段暝肆对她那般呵护,他心底的烦躁和怒火就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说话也变得口无遮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情绪,转身走向乔念的病房。
VIp病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乔念虚弱地躺在纯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一双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不堪,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当病房门被推开,陆承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乔念的眼泪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更加汹涌地滚落下来。她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委屈:
“承枭哥......我们的孩子......没了......对不起,都怪我......”她哭得梨花带雨,将一个刚刚失去骨肉的母亲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演绎得淋漓尽致,几乎找不出一丝破绽。
然而,陆承枭的反应却与她预想的截然不同。
他没有立刻上前安慰,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身为“父亲”应有的悲痛或怜惜。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靠墙的沙发旁,姿态慵懒地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
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火机,“咔哒”一声掀开盖子,又合上,幽蓝的火苗窜起又熄灭,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跳跃的光影。他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火机,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表演,眼神平静得近乎冷酷,静静地看着乔念在那里声泪俱下。
乔念哭了很久,从最初的悲痛欲绝,到后来的抽抽噎噎,直到眼泪似乎都快流干,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病房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啜泣声和火机开合的轻微“咔哒”声。
就在哭声将歇未歇之际,陆承枭终于抬起了眼眸。那目光,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哭够了?”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其伤人的弧度:“演技......倒是挺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