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寝室里,顾青独自站在镜子前,她注视着自己脸上的疤痕,那如蚯蚓般丑陋的痕迹毫不客气地贯穿了她的右眼,发黑的增生让人怎么看怎么恶心。
但疤痕再怎么让人反胃,也不如制造这条伤疤的罪魁祸首恶心。
顾青的大学是一间极其有名的医学院,里面有不少富家子弟,但顾青自知与他们不同,靠奖学金进校门的她一直和大家保持距离,一心在读书上。
她是外科最优秀的学生,骄傲且漂亮,清冷且孤僻,她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主刀医生。直到有一个人,霸道地闯入她的生活,张扬地要拔下她这朵高岭之花。
顾青拒绝了,可对方不依不饶,阵仗之大,整个学校的人都在传,沸沸扬扬的。她只当这是富二代的把戏,等他们烦了腻了,自然就忘记了。
但顾青没想到的是,她等来的不是平静生活,而是其他女生的谩骂围堵与肆意辱打,其中带头的,就是一个叫曼微微的女生。
一开始顾青以为是自己做错了,她拒绝得不够清晰,让曼微微误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所以她特意找了一个人多的地方,当众礼貌地拒绝了那名富二代。
富二代也没纠缠,只是冷漠地点点头:“之前是我冒犯了,对不起,之后不会了。”然后带着一众小跟班转身离开。
顾青喘了口气,以为一切到此为止。结果,她才回到宿舍,就发现床上的被单被人用馊菜饭浸透,枕头上还全是脚印,惨不忍睹。
深冬,夜里气温到零下几度,她独自一人抱着被单到水房清洗,水房的热水器也被人动了手脚,热水都没了,她只能用刺骨的冰水一下一下搓着被单,等她洗干净了被子被套,手早就被冻得发麻。
而第二天正是考试,她的手还在颤抖,模拟缝针的线脚歪歪扭扭,教授失望地摇摇头。
教授把她叫到办公室里,询问她为什么最近心不在焉。
顾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教授,我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
顾青把事情的前后因果都和教授说了一遍,教授点点头,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师知道了,老师会来处理,你专心读书。”
顾青感激地向教授致谢。
果然没过几天,她就又被叫进了办公室,里面站着曼微微与她的母亲。
曼母一见到顾青,就开始道歉,还摁着曼微微一起和顾青道歉,她当着顾青的面狠狠数落了曼微微,然后又再三保证不会有下次,最后是教授示意可以了。
教授:“好了,都是孩子,不懂事,以后多注意一点。”
“好的好的。”曼母连忙点头承诺。
结果才第二天,顾青从图书馆回到寝室时,直接被曼微微堵在了厕所。
“顾青你可真牛,让教授要挟我,不让我毕业。”曼微微居高临下地捏着顾青的下巴。
“我没有!”顾青连忙否认。
曼微微冷笑:“不是你告状?那都怪教授臆想症咯?”
顾青拼命地摇头:“是我错了,我不该跟教授说的,是他问我为什么手不稳我才说的。”
曼微微轻轻地摸着顾青的手,她的手跟脸一样,肤如凝霜,五指纤细:“确实是你错了。”她笑。
“但道歉有什么用呢?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曼微微的轻笑声在顾青耳边响起。
锐痛插进了顾青的右手,她脑子“嗡”地一响,一片空白。她感觉到刀子在她的手里打转,在故意要挑断她所有的神经。她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只有全身在生理性地颤抖。
顾青这时才想到反抗,但其他同学将她按着,她动弹不得。她看着自己血流成柱的右手,刀口太深都能看见白骨,她觉得自己真不该告诉教授,这下好了,她要一辈子都握不住手术刀了。
那天夜里,顾青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她一夜未睡,她反复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错了。
或许是曼微微几次针对自己,自己都没有第一时间道歉;或许是不应该让教授和学校也掺和进来;或许是自己对男生的拒绝还不够明显与直接;又或许是那天下午,她不该好心帮男生捡了个球,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对他有好感。
千万思绪萦绕在顾青的脑海里,她将所有事情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想到了所有自己错误的可能性。
直到后来,她无意间听到曼微微和朋友聊天:“那个顾青还真以为自己被男神追呢,人家只是耍她罢了。”
曼微微嗤笑了一声:“篮球是故意丢到她脚边的,告白也是假的。幸亏她还没同意,只是我逗逗她;她要同意了,就等着所有人一起找她算账了。”
“为什么是顾青啊,她平时不挺低调的么?”有人问。
曼微微无所谓地耸耸肩:“好玩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过现在,我也有点玩腻了。”曼微微啧了一声,“下次找别人玩玩。”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的。
顾青站在拐角,眼神晦明不定。原来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只是别人的好玩。
反思没有用,逃避没有用,而想求救只会遭受更多。在任何反抗都没有用的情况下,让坏人感同身受痛苦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顾青看着自己被纱布缠绕的右手,上面还有血印斑斓点点,她的手反正已经不能用来做手术了,那就不如又来干点别的吧。
顾青冷笑着,握紧手里的手术刀,昂起头,直接一脚踹开自习室的大门。
“砰”地一声,曼微微和朋友吓了一跳,两人猛然回头,看到是顾青来了后,朋友连忙往后缩了缩。
“她都听到了。”朋友小声地提醒曼微微。
曼微微毫不在意地冷哼了一声:“听到又怎样?她还能把我怎么着不成?”
顾青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一步一步走近曼微微。明明还是一样的脸,但她好像变了一个人,表情阴狠了不少,就连气场都阴冷了起来。
顾青幽幽开口:“之前有个传闻,一名女生被男友背叛,她拿刀刺了男友20刀,但刀刀避开伤害,最后只被判了轻伤。”她笑着,手里的手术刀泛着寒冷的银光,“我也想玩玩,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曼微微终于觉得不对劲,她的朋友早在顾青进来时就溜之大吉,她也想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