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冰冷的尸体被秘密运走,技术部所在的整个楼层被山猫带来的人以“突发性大规模网络故障排查”为由彻底封锁,所有员工被要求暂时留在工位配合调查,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猜测。林凡站在技术部副总监办公室的门口,看着里面被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现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对手的狠辣和果决,远超寻常的商业间谍,这更像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毒药是氰化物,瞬间致命,藏在特制的陶瓷假牙里,远程触发或压力触发都有可能。”山猫低声汇报,语气凝重,“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电脑硬盘被物理销毁,手机也是一样。专业级的清理手段。”
林凡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办公室内每一个角落,【织网节点洞察透镜】的效果尚未消失,他努力感知着任何可能残留的能量痕迹。然而,除了王珂尸体上正在快速消散的、代表生命终结的死灰色气息,以及那被强行中断传输后留下的、如同烧焦电路板般的暗红色能量残渣外,几乎一无所获。对方的反制干净利落,掐断了所有明面上的线索。
“李婉那边情况怎么样?”林凡转向加密通讯器,询问负责跟踪的小队。
“目标非常警觉!”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和街道的嘈杂背景音,“她离开咖啡馆后,没有乘坐公共交通,而是在路边随机拦了一辆出租车,中途换了三次车,现在正往老城区的方向驶去。我们的人正在交替跟踪,但对方反跟踪意识很强,差点被她甩掉两次!”
“咬住她!绝对不能跟丢!必要时,在确保自身安全和不引起公众恐慌的前提下,可以采取强制措施!”林凡下令。李婉现在是唯一活着的、可能知道内情的突破口了。
“明白!”
林凡转身,快步走向电梯,山猫紧随其后。“去监控中心。”他需要实时掌握李婉的动向,并协调各方资源。
磐石资本的地下监控中心,巨大的屏幕墙上分割出数十个画面,包括城市交通监控、卫星实时图像以及跟踪队员头盔摄像头传回的第一视角。张浩已经在这里坐镇指挥,他双眼紧盯着屏幕,双手在多个键盘上飞快操作,试图调用更多天网系统的权限来锁定李婉乘坐的出租车。
“车牌东海b·t3487,正在由南向北驶入中山路……目标在第二个路口右拐,进入了监控盲区较多的旧巷区!”一名监控员大声报告。
“调动巷口所有民用监控探头!无人机升空,覆盖该区域!”张浩吼道。
屏幕上的画面快速切换,显示出旧巷区错综复杂的小巷和低矮的民居。出租车的身影在几个路口一闪而过,最终停在了一条没有监控的死胡同入口。
“她下车了!步行进入死胡同!”跟踪队员的声音传来。
“胡同另一端有出口吗?”林凡沉声问。
“地图显示没有!是条死胡同!”张浩快速调出电子地图。
“包围那条胡同!行动小组准备突入!注意,目标可能携带危险品或有接应!”山猫立刻通过对讲机向现场的特勤小队下达指令。
屏幕上,几个红点(代表己方队员)开始从不同方向向那条死胡同快速移动。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李婉快步走在昏暗的巷道里,不时回头张望,神情紧张。
突然,李婉在一个堆满杂物的拐角处停了下来,快速从包里拿出手机,似乎要拨打电话或发送信息。
“不能让她通讯!”林凡喝道。
几乎在林凡出声的同时,现场小队队长已经下令:“行动!”
两名队员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扑出,一人精准地打掉了李婉手中的手机,另一人瞬间将其制服,按在墙上。动作干净利落,没有给她任何反应时间。
“目标已控制!现场安全!”
林凡和张浩同时松了口气。
“立刻将她带回一号安全屋!进行突击审讯!”林凡下令。一号安全屋是磐石资本最隐秘的据点之一,具备完善的防窃听和审讯设施。
“明白!”
半小时后,一号安全屋的审讯室内。李婉坐在特制的椅子上,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会计师,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
林凡没有亲自审讯,而是坐在隔壁的观察室里,通过单向玻璃看着这一切。审讯由山猫和一名经验丰富的心理专家进行。
“李婉,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山猫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我……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李婉的声音带着哭腔。
“王珂你认识吧?技术部的副总监。”心理专家温和地切入。
李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闪烁:“认……认识,同事而已。”
“同事?今晚九点以后,你和他有过联系吗?或者说,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山猫追问。
“没有!我下班后就去咖啡馆了,根本没联系过他!”李婉矢口否认,但她的微表情和过快的心跳(通过隐藏的生理监测仪显示)出卖了她。
审讯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李婉起初百般抵赖,但在审讯专家层层递进的心理攻势和山猫适时抛出的部分证据(如监控到她下班前与王珂有过短暂交谈、技术恢复的部分加密通讯记录碎片)面前,她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我说……我说……”李婉终于瘫软在椅子上,泪流满面,“是……是有人逼我的……”
根据李婉断断续续的供述,她在一个月前,因为网络赌博欠下巨额债务,走投无路时,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对方声称可以帮她还清债务,但需要她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公司财务数据流样本和部分项目的资金审批节点信息。对方承诺这些信息只用于“市场分析”,并支付了高额报酬。起初她半信半疑,但对方展示出的对她个人情况的了解程度让她感到恐惧。她被迫使用对方提供的一个经过伪装的U盘(内含特定木马程序)在办公室电脑上使用过几次,之后按照指示,在特定时间用手机连接某个公共wiFi发送加密压缩包。她根本不知道传输的具体内容,也不清楚王珂的存在,只是按照指令行事。她声称完全不知道会涉及间谍活动和人命。
“联系你的人是谁?怎么联系?”山猫紧逼。
“我不知道他是谁……每次都是用不同的网络电话打给我,声音经过处理……指令是通过加密邮件发送到我的一个秘密邮箱,每次看完就自动销毁……”李婉绝望地摇头。
“那个U盘呢?”
“最后一次使用后,按照指令,已经销毁了……”
李婉的供词,像一块拼图,填补了部分空白。她是一个被利用的、相对外围的棋子,负责财务数据的侧面印证和部分低敏感信息传输,可能还被用作测试公司安全监控的“探路石”。她的存在,反而印证了对手组织的严密性和谨慎性——核心机密由王珂这样的深度潜伏者负责,而像李婉这样的棋子,随时可以牺牲。
虽然没能直接挖出上层组织,但李婉的交代提供了重要线索:对方的联系方式(尽管隐蔽)、行动模式(利用把柄胁迫、单线联系、指令加密且销毁)、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类似被胁迫者。
“根据她的描述,这种胁迫和操控模式,很可能不止她一个。”心理专家对观察室内的林凡说道。
林凡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担心的。对手编织的是一张巨大的、利用人性弱点进行控制的网。
就在这时,张浩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凡哥,对赵凯和陈宇设备的物理检测有初步结果了!”
林凡立刻起身:“怎么样?”
“他们的设备确实被动了手脚!”张浩压低声音,“不是在硬件层面,而是在固件层面被植入了一种极其先进的非接触式信息采集和后门程序。这种程序处于深度休眠状态,极难被常规手段检测到。只有在接收到特定频率的触发信号(这种信号可能就混杂在普通的无线网络、蓝牙甚至手机信号中)时,才会短暂激活,窃取设备周边一定范围内的音频、甚至可能包括屏幕反射的光信号信息,然后通过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类似‘电力线通信’或利用设备本身电磁泄漏的方式,将数据极低速、极隐蔽地传输出去。传输目标不是固定的Ip,而是动态变化的。”
张浩顿了顿,加重语气:“最关键的是,根据残留的能量特征分析,这种触发信号的编码方式,与我们发现的‘织网’协议特征高度吻合!也就是说,赵凯和陈宇,很可能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织网’相关的技术手段监控了!”
这个结果,让林凡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了更深的寒意。松口气是因为赵凯和陈宇大概率不是主动背叛;寒意则在于,对手的技术已经达到了如此可怕的程度——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你身边,让你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泄露机密!
“能逆向分析出触发信号的来源或者特征吗?”林凡问。
“很难,”张浩摇头,“信号特征非常隐蔽,且动态变化,像是某种加密的广播信号。但我们记录了残留的能量模式,以后或许可以尝试开发检测或屏蔽装置。”
内鬼的阴影似乎暂时驱散了一部分,但更大的威胁浮出水面。对手不仅有人力间谍网络,还拥有着超越时代的监控技术。王珂的死,李婉的被迫,赵陈二人的被监控……这一切都指向一个高度组织化、技术化、且不择手段的敌人。
林凡走到观察室的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东海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但在这片光芒之下,一场利用最先进技术进行的隐秘战争正在上演。他揪出了一个内鬼,救下了一个被胁迫者,澄清了两位核心成员的嫌疑,但也见识到了对手更深层的可怕面目。
【织网节点洞察透镜】的剩余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利用这最后的时间窗口,找到更关键的突破口。李婉提供的线索,以及那种神秘的触发信号,或许就是下一步的方向。夜幕下的追影,进入了更复杂、更技术化的层面。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