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9月1日,开学季,刘平寇拿着他的紫砂壶,里头是茉莉花茶,站在连廊台阶上眯眼瞅着院里。
张晓梅正给平平、安安扎小辫,俩丫头穿着新做的碎花褂子,背着印米老鼠的小书包,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小五蹲在院当中,给儿子康康系鞋带“到了幼儿园别抢姐姐家玩具,听见没?要不挨打老师也不管。”
“爷爷!爷爷!”
平平挣脱妈妈的手扑过来,一把抱住刘平寇的腿“今天你送我们吗?”
刘平寇笑呵呵弯腰抱起孙女,另一只手牵住安安“送!爷爷今儿个啥也不干,就接送我们平平安安上下学。”
家里产业早有一帮人盯着,刘平寇每天的乐趣就是陪孙女了。
出门时林淼还追出来,往俩丫头兜里各塞了把奶糖“放学老实等爷爷接,不许乱跑。”
幼儿园离胡同就隔两条街,走着一刻钟就到。
刘平寇一手牵一个慢慢晃悠,听她们叽叽喳喳说昨晚看的动画片。
到了门口,老师一招呼,平平安安蹦蹦跳跳进去了,临进门还不忘回头挥手,一点也没哭闹的意思“爷爷再见!”
刘平寇在门口抻脖子瞅了好一阵,直到俩小身影看不见才转身。
下午接孩子,刘平寇提前半小时就等在幼儿园门口。
俩丫头一出来就扑进他怀里,七嘴八舌说幼儿园的新鲜事,什么豆沙包甜掉牙啦,小红花贴额头啦。
到家时林淼已经张罗好晚饭,红烧带鱼、醋溜白菜、西红柿鸡蛋汤。
一家人围坐小餐桌旁,爷爷抿着小酒,奶奶给孩子们夹菜,屋里尽是欢声笑语。
收拾完碗筷,张晓梅拉小五进西厢房“建新,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她坐在炕沿上,神色认真“我寻思着弄个自己的实验室,老在家闲着,学的知识都忘了。”
小五正擦眼镜,闻言一愣,随即笑了“实验室?你想研究啥?”
张晓梅眼睛亮起来“我学生物工程人体微量元素的,想试试做保健品。现在日子渐渐好了,往后人们肯定更注重养生,这行当有前途。”
小五敲着桌子琢磨片刻“要不直接成立个保健品公司?你管实验室搞研发,产品生产和销售我来搞,这是我真正意义上自己主导一个产业。”
他在商场历练这些年,脑子活络,一合计就觉得可行。
夫妻俩越聊越细化,从产品方向说到资金问题,又盘算人手安排,聊到快十点才敲定大体方案,准备次日向刘平寇说。
第二天清早,刘平寇刚送完孙女回来,正蹲在院里喂锦鲤,小五两口子就过来了。
小五递过一杯新沏的茶“爸,跟您商量个事。”
张晓梅接话,把想搞保健品公司、建实验室的计划一五一十说了“爸,我查过资料,打算先从调理肠胃、改善睡眠入手,原料都用普通食材,安全又实惠。”
刘平寇听完没立即搭话,撒完最后一把鱼食,起身拍拍手“想法不错,可你们漏算一点——国内市场还没起来,在实惠也没用。”
见儿子和儿媳愣住了,刘平寇解释道“眼下大伙刚解决温饱,谁舍得买保健品?就算有这意识,也掏不起钱。”
小五皱眉“那咋办?总不能眼看着好主意黄了。”
刘平寇笑道“急啥,国内不行,周边国家可以啊,而且还不能卖便宜了,这样才能从那儿打开局面。”
他又提点一句“销售模式也得变,别走老路子,试试‘直销’——找人面对面推销,见效快。”
小五眼睛一亮,细问了几句直销门道,心里有底了。
回屋后他翻出纸笔,熬了半宿,琢磨出个类传销的销售方案——毕竟有实打实的产品撑腰,跟空手套白狼的两码事。
第二天他就张罗着帮张晓梅筹备实验室,找场地、谈装修,事事亲力亲为。
一周后,实验室选址定在二机厂附近的旧仓库,离刘家不远,张晓梅来回方便。
就是招人不顺,忙活好几天只招到一个助手和两个助理。
张晓梅倒想得开“不打紧,前期这几人够用了。”
小五怕委屈媳妇,直接给香港的周明挂电话“周叔,帮我弄套顶尖实验设备,价钱不论。”
周明在香港人脉广,没几天就回信说联系好了国外供应商,半月内到货。
装修队随即进场,无菌操作室、试剂储存间、样品检测区,全按张晓梅的要求布置得妥妥当当。
这边小五两口子忙得热火朝天,小六刘建设也没闲着。
半年多来他跑了三四趟云南,收了几十块中高档原石,最小的也有十公斤明料,全堆在专用储藏室里,留着给珠宝店备货。
这天下午,小六正对块原石端详,刘平寇背着手进来,给他一块篮球大小的蒙头料“给你个玩意儿,开开看手气。”
小六眼睛都直了——这料子手感温润,皮壳细腻,绝非寻常。
赶忙请相熟师傅开料,第一刀下去出色了,老师傅看了看惊呼“刘老板,这是玻璃种紫罗兰!极品中的极品!”
小六高兴这还是第一次出紫色呢,小心翼翼取料,挑最好的部分请大师打造了一套首饰:一对水滴耳环、一枚镂空项链坠、一块方牌、一对手镯、一对戒指。
边角料又做了几个小戒面和耳环,剩下80%收进地下室藏宝库锁好。
这套紫罗兰太过珍贵,小六放到店里,立下规矩“镇店之宝,给多少钱都不卖。”
其余小件,他给家中女眷:给母亲林淼留了戒指,给妹妹小九挑了耳环,给嫂子张晓梅送了小吊坠,弟妹陈雪也是小吊坠。
给妻子苏静婉的戒指是他亲手打磨的,样式虽简,心意却重。
分完自家人,还剩三对耳环。
小六揣着出门,先奔大姑刘平夷家。
大姑在公安分局上班,刚下班就见侄子来,笑问“今儿咋得空来了?”
小六掏出耳环“给您送个小玩意,新开的料子,您戴着玩,侄子送的不会被人说贪污受贿。”
刘平夷接过一看,成色透亮,顿时笑“你这孩子,就是嘴贫,谢了大侄子还总惦记大姑。”
从大姑家出来,小六又拐到西砖胡同旁的小院,二姑平清和三姑平韵同住这儿。
俩姑姑正坐院里择菜,见他忙招呼“快坐快坐,晚上在这儿吃。”
小六递上剩余耳环“不了姑,给您俩送点东西,新做的,一人一对。”
平清、平韵摩挲着耳环“还是建设有心,小时候没白疼你。”
这段日子,刘平寇过得特别悠闲,送完孙女,上午多在琉璃厂裁缝铺看小九新设计的衣裳。
午饭后小憩,下午要么研究菜谱,要么去光彩胡同小院待会儿——那是他的秘密基地,回忆。
傍晚接平平安安,俩丫头一见他就黏上来叽喳不停。
晚饭后全家围坐闲话,日子平淡却踏实。
转眼九月底,小五的实验室全面完工,设备到位,张晓梅已带人调试。
但新问题来了——生产场地还没着落。
小五找刘平寇商量“爸,生产放深圳工业园?那儿有现成厂房,工人、物流都方便。”
刘平寇沉吟片刻摆手“深圳不错,但不如去上海。你二叔平东在川沙当县长,那儿发展潜力大,现在去建厂还有政策优惠。”
顿了顿又说“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你二叔,顺道考察场地。”
小五顿时明白父亲想借二叔关系给保健品公司铺路,立即点头“行,那我先跟二叔通个气,探探情况。”
次日小五就给上海的二叔刘平东去电。
刘平东一听侄子要建厂,喜不自禁“建新,你来对了!这儿正招商引资呢,场地、税收都有优惠,来了我亲自陪你考察,你可不能像你爸一样…嗨不说了。”
挂电话后小五跟刘平寇说了二叔那有好的政策。
刘平寇“那咱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