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灵异局时已近黄昏，档案室的夕阳斜斜切进来，把桌上的档案照得半明半暗。我把引煞罐放在检测台上，沈青梧已经摊开了一沓泛黄的文件，赵莽抱着‘平安’坐在旁边，手里还攥着半截从望龙门带回的符纸 —— 那是情报堂成员留下的，边缘还沾着点没烧尽的香灰。
“先理清楚，咱们之前遇到的玄阴会的人，其实分属不同堂口。” 沈青梧用镇水文印压着档案页，指尖划过 “职能堂口” 四个字，“从铜箱里的残符来看，最先接触的是炼煞堂 —— 他们负责炼红衣煞，望龙门那个十岁男孩遇到的‘红衣阿姨’，还有民国三十八年初阿秀失踪时的童魂案，都是炼煞堂的‘选材’环节。”
我摸出内兜的半张红衣厌胜符，放在档案上的拓片旁，符头的倒 “阴” 字正好对齐：“咱们毁掉的那个望龙门分坛，坛里的炼煞鼎刻着‘玄阴初印’，你当时说那是低阶法器，现在看来，那就是炼煞堂的区域据点？”
“对，而且是最外围的那种。” 沈青梧翻出一张手绘的玄阴会架构图，是她根据加密档案复原的，“玄阴会分‘三重坛制’：最外层是炼煞堂的分坛，负责收集煞气和‘素材’；中层是术法堂和情报堂的暗坛；最核心的就是长老团 —— 咱们之前一直漏算了一个人。”
她突然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塑封的残片，是之前从阴老尸体上取下的黑袍碎片，边缘绣着半枚模糊的青铜纹：“你们看这个，当时只以为是普通邪祟的标记，现在对比长老团的令牌拓片才发现，这是‘镇煞长老’的专属纹印 —— 咱们灭掉的阴老，根本不是普通的区域总负责人，他是长老团第七位长老，专门负责压制失控的煞气。”
“什么？！” 赵莽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符纸差点掉在地上，“那老东西当年在槐林用童魂挡文心尺，还有他肩胛骨上的‘玄阴总印’，原来不是执行者的标记，是长老团的身份符？”
“没错。” 我接过黑袍碎片，指尖抚过那道青铜纹，突然想起阴老临终前的话 ——“会用你的血续我……”，当时没懂，现在才算理清：“长老团共七位，各掌一术，炼煞长老管炼制，符印长老管法器，冥途长老通阴界，而阴老就是‘镇煞长老’—— 他体内封印的十二道童魂，根本不是用来炼煞的，是用来稳定玄阴会各地分坛的煞气，防止像望龙门分坛那样提前暴走。”
沈青梧翻出另一页档案，是张守业日记的补录页，上面画着七个青铜面具，最后一个面具旁写着 “阴，镇煞，民国三十七年入阁”：“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铜箱残符上的‘童魂案’指令，边缘会有‘阴’字印记 —— 不是区域负责人的签字，是长老团的审批符，阴老当年不仅执行了望龙门童魂案，还负责给所有炼煞分坛的‘素材’把关，包括阿秀的事。”
“阿秀？” 赵莽皱起眉，“咱们从阴老怀表夹层里找到的红鞋残片，难道也是长老团的任务？”
“是，而且是玄主直接指派的。” 我把那半块染血的中山装衣角铺在桌上，衣角的血痕和黑袍碎片的青铜纹隐隐呼应，“我父亲日记里写‘玄阴会有长老专司 “抓魂补煞”’，指的就是阴老 —— 他当年骗走阿秀的平安符，不是为了炼红衣煞，是为了用阿秀的纯阴魂补全自己的‘镇煞术’，毕竟阿秀是张氏主脉的旁系，魂里带着能压制煞气的文气。”
‘平安’突然蹭了蹭我的手，鼻子凑到引煞罐旁，对着罐底的残印轻嗅 —— 那残印泛着淡红光，和黑袍碎片上的青铜纹产生了微弱共鸣。我这才明白，灭掉阴老时，他体内散出的不是普通煞气，是长老团特有的 “玄阴煞”，难怪当时文心尺会剧烈震动，因为那是和总坛本源同源的气息。
“这么说，咱们之前毁掉的不仅是个区域据点，还端了玄阴会的一个长老？” 赵莽攥紧镇魂鞭，语气里多了点底气，“那他们现在是不是少了个镇煞的，分坛的煞气会更容易失控？”
“是，但也更危险。” 沈青梧把架构图往我们这边推了推，“长老团的位置不会空着，玄主肯定会找新的‘镇煞长老’，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能和煞气共鸣的人 —— 比如我，或者……” 她看向我，没把话说完，但我们都懂 —— 阴老临终前说的 “续位”，指的就是用我的本命煞补长老团的空缺。
我拿起文心尺，尺身泛着淡金光，和桌上的红衣厌胜符、引煞罐残印、黑袍碎片形成一道完整的光链。从找到铜箱，到灭掉阴老，再到现在揭开他的长老身份，我们每一步都在拆玄阴会的核心架构，可越拆越清楚：长老团只是玄主的棋子，真正的对手，还藏在总坛本源的阴影里。
“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莽把符纸收进防水袋，“阴老一死，玄主肯定会加快找新镇煞长老的速度，说不定已经在盯着咱们了。”
沈青梧看向窗外，夕阳已经落下去了，“张守业的日记里说，长老团的人都有‘煞源印记’，藏在心脏位置，只要找到印记的规律，就能提前预判其他长老的位置。现在咱们有阴老的黑袍碎片，正好能用来检测印记的气息 —— 先去局里的符阵实验室，说不定能调出其他长老的位置线索。”
我点了点头，把引煞罐和黑袍碎片一起放进背包 —— 阴老的身份揭露，不是结束，是开始。玄阴会的长老团终于露出了一角，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顺着这道裂缝，找到藏在最深处的玄主，还有他藏了半个世纪的秘密。
‘平安’也跟着站起来，尾巴轻轻扫着我的裤腿，像是在说 “准备好了”。灵异局的灯亮了起来，照亮了桌上的架构图，那七个青铜面具的位置，现在少了一个，可剩下的六个，还在等着我们一一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