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丝凝成的脸贴在潜水头盔上,暗红的眼睛盯着我手里的长命锁,嘴里淌出黏腻的丝液,顺着面罩往下滑,像在流口水:“把锁给我…… 就能见到它们了……”
“小心身后!” 沈青梧的大喊声刚落,桃木锁突然剧烈震动,金光从锁身炸开,像道小太阳,把脸炸成无数细屑。
可那些细屑没散,反而变成雾似的邪气,往面罩的缝隙里钻 —— 一旦渗进去,我就会被邪气控住。
我赶紧往旁边躲,探照灯的光扫过通道深处,突然僵住 —— 暗河转弯处的青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团巨大的暗红邪气,邪气中央浮着张孩童的脸,无数子丝从脸的周围伸出来,像头发似的飘在水里,和我刚才看到的子丝脸一模一样!
“终于来了。” 那张脸突然开口,声音是无数个孩子的声线混在一起,甜腻得发苦,“我等你好久了…… 把锁给我,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的头突然昏沉起来,眼前开始晃 —— 先是看到老头子蹲在井边,手里的桃木锁泛着黑光,对着我摇头,嘴唇动着却没声音;再是看到失踪的孩童围着那张血脸,笑着往邪气里钻,皮肤碰到邪气时,瞬间变成透明的丝;最后是我的手,正慢慢松开长命锁,往血脸的方向伸。
“平安!别被它控住!” 通讯器里传来林奶奶的嘶吼,“用煞血!你的血是镇煞血,能破幻象!”
我猛地咬舌尖,腥甜的血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桃木锁上。
锁身的金光突然变成血红,像烧红的铁,往血脸的方向射去。
血脸发出刺耳的尖叫,暗红邪气瞬间散了大半,藏在后面的青石露了出来 —— 石面上的镇邪纹全黑了,母巢裹在残存的邪气里,核心的光点正往血脸里钻,像在补能量。
长命锁的光丝突然暴涨,淡绿的光裹着血红的文气,往母巢的方向飘。
残魂的光点在我周围聚成圈,这次不再犹豫,跟着光丝往核心扑 —— 它们想把愿力送进去,彻底封了邪气。
可就在长命锁碰到核心的瞬间,血脸突然扑过来,张开嘴往光丝上咬 —— 是核心在抢愿力!淡绿的光丝被它吞进嘴里,血脸的颜色瞬间亮了三分,子丝又开始往我身上缠,比之前更狠,像要把我勒碎。
“愿力被抢了!快松手!” 沈青梧的声音带着绝望,通讯器里传来 “平安” 的哀鸣,安全绳突然往下滑,像是被血脸拽着往下拉,“我往井里灌护魂剂,你趁机上来!”
我想松手,残魂的光点却突然钻进长命锁里。
锁身的光丝瞬间变成血红,和我的血、桃木锁的金光缠在一起,往核心的邪气里钻 —— 是残魂在主动引爆愿力!
“轰” 的一声闷响,暗河的水剧烈晃动,我被冲击波推得往后飘。
血红的光裹着暗红邪气,在水里炸开,像朵巨大的花。
血脸发出最后一声尖叫,碎成无数黑灰,母巢的子丝全被烧光,只剩下核心的光点,像颗受惊的萤火虫,钻进青石的裂缝里,不见了踪影。
长命锁的光丝散了,锁身变得冰凉,像块普通的铜锁。
我抓着安全绳,往上游的时候,感觉水里飘着无数细小的金光,是残魂的碎片,正慢慢往井口飘 —— 它们没彻底消散,只是换了种方式,跟着愿力的余温往安魂阵的方向去。
“快到水面了!坚持住!” 赵莽的声音传来,安全绳被往上拉得飞快。
我刚探出水面,就被赵莽拽着胳膊拉上井栏,潜水头盔被他一把摘掉,新鲜的空气灌进肺里,带着松烟墨的清苦。
沈青梧递来杯热茶水,我喝了一口,却尝不出味道,脑子里还响着血脸的尖叫和残魂的哭声。
林奶奶抓着我的手,指着井里:“你看。”
我往井里望去,水面上飘着几点极淡的金光,正顺着雾往阵台的方向飘,像一群小小的萤火虫,在晨雾里闪着微光。
文气检测仪的屏幕上,青灰波纹变成了淡金光,邪气浓度降到了安全线以下。
“核心跑了,但邪气散了。” 林奶奶把九锁的笔记递给我,上面多了几行字,是她刚才补的,“残魂的碎片会飘到安魂阵里,文心碑的碎末能护住它们,让它们慢慢安息。”
雾慢慢散了,朝阳的光落在井栏上,把血纹印照得淡了很多,像快褪尽的疤。
我握紧手里的桃木锁,知道核心还藏在青石缝里,像颗没爆的炸弹,早晚还会出来。
但此刻,看着那些飘向阵台的金光,我心里却松了口气 —— 至少,那些孩子终于 “回家” 了。
风从井栏边吹过,带着点淡金色的光屑,像极了孩童的笑声,轻得像场梦。
赵莽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镇魂司会盯着青石的裂缝,一有动静就报。沈青梧在收拾检测设备,林奶奶在往井里撒文心碑碎末,说是能堵邪气的路。
我坐在阵台边,看着那些金光飘进蓝布罩里,突然想起老头子在《地脉纪要》里写的最后一句话:“护地脉,不是灭邪祟,是护那些想回家的魂。”
原来他早就懂,真正的镇邪,从来不是硬拼,是帮那些被困的魂,完成最后的愿。
阳光越来越亮,阵台的光网在晨雾里闪着淡金,像在为残魂引路。
我摸了摸怀里的桃木锁,知道锁龙井的危机还没结束,但这一战,我们没输 —— 我们护住了该护的魂,也离画完那道没画完的镇邪阵,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