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瞳孔骤缩,浑身冰凉。
灵力已然见底,连抬手指尖都在发颤,断裂的乌蛇鞭更是毫无用处。
梦缘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无能为力。
完了……
他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本能,颤抖着试图从丹田召唤出“初雪”——只有它了……
虽然他最近觉得这东西好像不如鞭子用着顺手,但好歹品阶更高,可还没等他把法器完全祭出,那漆黑的邪灵已近在咫尺,腥臭的怨念几乎要扑到他的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祭坛周围,包括殷玄刚才触摸过的那片壁画区域,所有刻画的符文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
一股浩然正气席卷开来,涤荡污秽。
一道半透明的、由纯粹金光构成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祭坛上空。
那身影看起来年纪极轻,约莫十六七岁,穿着一身与壁画中“无仙”同款的朴素青衫,面容有些模糊,却莫名透着一股……努力想绷住的严肃?
他低头,俯视着下方张牙舞爪的骸骨巨魔,清澈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懒洋洋,却又刻意压低了,试图营造威严:
“咳嗯,”他先清了清嗓子,才用一种冷漠又戏谑的腔调开口,“吾关了你五百多年,” 目光扫过那不断挣扎的巨魔,语气里掺进了真实的嫌弃,“你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
那骸骨巨魔的嘶吼似乎更愤怒了。
少年神魂似乎被吵到了,微微皱眉,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和真心实意的不解:
“欺负人……”他歪了歪头,小声嘀咕,“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都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束缚着骸骨巨魔的漆黑锁链骤然爆发出无数细密金色符文,狠狠嵌入骸骨之中。
“吼——!!!”
骸骨巨魔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庞大的身躯在金光的灼烧下如同冰雪消融,迅速扭曲、崩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
金光随之温和下来,如同流水般拂过整个祭坛,将残留的怨念涤荡一空。
锁链也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缩回地面。
做完这一切,那虚幻的身影明显黯淡了许多,他这才仿佛刚注意到殷玄似的, “目光” 落了下来,脸上努力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咳,下面那个。” 他的声音依旧刻意放得平淡,但语速稍微快了点,像是怕殷玄抢先说什么,“别用那种眼神看吾。吾不过是一缕依托此地凡人愿力残存的虚影,感应到你刚才那份……”
“嗯,还算真诚的崇敬之心,才被引动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顺手的事,用不着谢。”
他似乎觉得自己解释得有点多,有损形象,立刻又板起脸,带着点探究和掩饰不住的得意,追问:“不过……你刚才用的术法,尤其是最后那手,路子……倒是和吾有有几分神似啊?哪儿学来的?”
殷玄心神剧震,
前辈竟一眼看穿了他术法的根源?!
这《修仙大全》……难道……
一个大胆的猜测猛地浮现,殷玄几乎是强撑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了那本《修仙大全》,声音激动:
“前辈,您请看。这……这本秘籍,这上面记载的术法精妙绝伦,包罗万象,晚辈修炼的术法皆源于此书……敢问前辈……这……这莫非是您所着?!”
“嗯?” 那虚幻的身影明显顿住了, 目光,或者说是意念落在了殷玄手中的书册上。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阅读”着什么,模糊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茫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带着点难以置信和……莫名的羞恼?
“《修仙大全》?”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虚影都波动了一下,“吾……吾现在确实还没动笔写这东西的记忆……”
但他很快又像是抓住了重点,语气陡然变得活泼了些:“但这字里行间透出来的跳脱劲儿,还有这股子‘老子天下第一懂’的欠揍味道……”
他嘀咕着,随即用一种混合了新奇、感慨和一点点“未来的我居然这么干了吗”的无奈语气对殷玄说:“看来……未来的吾,还真把这玩意儿给鼓捣出来了?还流传下来了?”
未来的吾?!
殷玄脑中轰的一声,眼前这位曾守护凡人的“无仙”前辈,竟然真的就是这本指引他修行的奇书的作者。
是了,也只有这样的前辈,才能写出那样的奇书,
而再造之恩,莫过于此。
殷玄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膝一软,对着那即将消散的虚幻身影,重重跪了下去。
心里那个模糊的念头好像越发鲜明,殷玄行礼,恭敬道:“弟子殷玄,叩谢前辈传道授业之恩。此书于弟子,恩同再造,弟子……弟子恳请前辈收我为徒……弟子愿追随前辈,侍奉左右,修习大道。”
“什……什么玩意儿?!” 那虚幻的身影猛地一哆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光影都剧烈闪烁起来,差点维持不住形状。
他刚才那点故作的高深和探究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声音都变了调,连“吾”都忘了装:
“别!快起来!你、你别拜我!” 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我当不了师父!真的!我连自己都……咳咳!我、我那就是随便写着玩的,对!写着玩的!当不得真!你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