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大森林深处,古木参天,蛮荒之气愈发浓郁。张河如同一个耐心的掠食者,在人皇幡内诸多魂兽灵体的暗中庇护与侦察下,谨慎地向着森林更核心的区域推进。
他不再轻易亲自出手猎杀万年魂兽,而是指挥不同的魂兽灵体进行诱敌、伏击与合围。一只万年“鬼面魔蛛”的灵体负责布下陷阱般的蛛网,限制目标行动;一只擅长速度的“闪电隼”灵体则从空中发动骚扰突袭;最后由皮糙肉厚的“撼地巨犀”灵体正面冲撞,制造致命一击的机会。
这套由魂兽灵体构成的“狩猎体系”效率极高,且完美地将张河自身隐藏于幕后。短短数日,便有数头修为在一万年至一万五千年之间的魂兽,在“自相残杀”或“意外遭遇”的假象中陨落,其灵魂本源与磅礴的升魂点,源源不断地滋养着人皇幡与张河自身。他的魂力在49级的基础上稳步提升,向着魂王瓶颈扎实迈进。
这一日,他循着一头“寻宝鼬”灵体对某种高能量反应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奇异的山谷。
山谷入口狭窄,被浓密的发光藤蔓遮蔽,若非灵体指引,极难发现。踏入谷中,景象豁然开朗。谷内灵气氤氲,生长着许多外界罕见的珍稀植物,中央更有一汪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生命气息的灵泉。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山谷最深处,一株通体呈现暗金色、高达百米、枝叶如同华盖般笼罩了半个山谷的奇异古树。
这古树不知存活了多少岁月,树干粗壮需数十人合抱,树皮斑驳,烙印着岁月的痕迹与某种天然的、与缚魂符文有几分神似的纹路。它没有散发出任何魂兽的暴戾气息,反而给人一种沉静、古老、深不可测的感觉。
张河站在谷口,没有贸然深入。他眉头微蹙,“精神探测·入微”反馈回来的信息十分奇特。那古树仿佛与整个山谷融为一体,它的生命波动浩瀚如海,却又内敛至极,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知不到它的存在。更让他心惊的是,腰间的人皇幡,在此刻竟然再次传来了异动!
这一次,不再是遇到补品般的渴望悸动,而是一种……仿佛游子归家般的孺慕与共鸣?一种源自本源的、微弱的呼唤感,从古树的方向传来,与人皇幡隐隐呼应。
“这树……有古怪。”张河心中凛然,立刻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他尝试沟通那株古树,释放出一缕平和的精神意念:“无意冒犯,途经此地,即刻便走。”
然而,精神意念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古树依旧静静地矗立着,仿佛真的只是一株普通的、特别巨大的古树。
但张河不信。人皇幡的异样反应做不得假。他心念一动,召唤出那头最为机敏的“寻宝鼬”灵体,命令它靠近古树探查。
“寻宝鼬”灵体化作一道灰影,小心翼翼地靠近古树。就在它踏入古树树冠笼罩范围的刹那——
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征兆,那暗金色的古树轻轻摇曳了一下,一片看似普通的金色树叶无声飘落。那树叶在下落过程中,仿佛穿越了空间,瞬间出现在“寻宝鼬”灵体上方,轻轻一刷!
“吱——!”
“寻宝鼬”灵体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整个灵体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瞬间变得透明、淡化,竟有直接溃散的迹象!它与人皇幡的联系也变得极其微弱!
张河脸色一变,立刻将其召回幡内温养。他眼神凝重地看着那株古树,刚才那片树叶蕴含的力量,并非纯粹的物理或能量攻击,更像是一种针对灵魂本源的……净化?或者说,是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抹杀?
这古树,绝对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诡异、最强大的存在!其实力,深不可测!
他毫不犹豫,转身便欲离开。机缘虽好,但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苍老、平和、仿佛经历了万古沧桑的声音,直接在他精神之海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
“持有‘万魂之基’的小家伙……何必急着离开?”
张河身形猛地一僵,豁然转身,目光死死锁定那株暗金古树!是它在说话!“万魂之基”?它指的是……人皇幡?
“你是谁?”张河以精神力回应,全身魂力暗自凝聚,随时准备爆发。对方能直接在他脑海中传音,且一眼看穿人皇幡的部分本质,其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我是谁……并不重要。”古树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意味,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漫长的沉睡……竟能再次感受到‘源初’的气息……虽然微弱,且破损严重……但确是‘万魂之基’无疑……”
它的“目光”(如果树木有目光的话)似乎落在了张河腰间的人皇幡上,带着一种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怀念,又似是叹息。
“小家伙,不必紧张。我若对你有恶意,你踏入山谷的那一刻,便已与之前的那个小东西一样了。”古树的声音依旧平和,“我于此地沉睡,守护一方净土,若非感知到‘老朋友’的气息,不会苏醒。”
张河心神剧震。这古树竟然称人皇幡为“万魂之基”和“老朋友”?它究竟活了多久?它知道人皇幡的来历?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精神波动保持平稳:“前辈认识此物?可知其来历与……修复之法?”
这是他最大的疑惑与追求。人皇幡和《升魂》的来历一直是个谜,墨老也查不到任何确切记载。
古树沉默了片刻,那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追忆与不确定:“太久远了……记忆已然模糊……只记得,它曾是‘秩序’的象征,执掌轮回,界定善恶……而非如今这般,流于聚魂御鬼的表象……”
秩序?执掌轮回?张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与他目前所知的人皇幡功能,差距何其之大!
“至于修复……”古树的声音顿了顿,“它受损太重,本源有缺,非寻常灵魂与能量可补。需要……同源之物,或者……承载了‘因果’与‘愿力’的特殊魂灵……”
同源之物?因果愿力?张河默默记下这些关键词,虽然依旧模糊,但总算有了方向。
“你既能得到它,并走到这里,便是缘分。”古树继续说道,一片暗金色的、脉络中仿佛有流光闪烁的树叶,缓缓飘落到张河身前,悬浮不动。
“这片‘溯源之叶’赠与你。关键时刻,或可助你感应到一丝同源的气息,亦能暂时遮掩你身上过于明显的‘魂幡’印记,避免被一些古老存在的目光注视。切记,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莫要轻易探寻它的过去,那带来的……未必是福祉。”
话音落下,那古树的气息再次变得内敛、沉寂,仿佛重新陷入了无尽的沉睡之中,不再有任何回应。
张河看着悬浮在眼前的暗金树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神秘的生命能量与一种奇异的规则之力。他郑重地将其收入人皇幡内单独的空间温养。
此行,虽未获得实质性的力量提升,但得到的信息,却远比猎杀十头万年魂兽更为重要!
人皇幡的来历,修复的方向,乃至潜在的巨大风险……这株神秘古树的话语,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也更危险世界的大门。
他对着古树的方向微微躬身一礼,随后不再停留,迅速离开了这片神秘的山谷。
身影消失在山谷入口的藤蔓之后,张河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抚摸着腰间的人皇幡,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秩序之器……执掌轮回……看来,我的路,还很长很长。”
他望向森林更深、更黑暗的方向,那里,仿佛有无数双古老的眼睛,正在悄然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