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魂阁的建立,如同在清河镇这潭不算深的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虽不剧烈,却已悄然改变了水下的格局。野狗帮的覆灭让其他小势力噤若寒蝉,镇卫队和那位税务官对铁山这一伙新晋“地头蛇”也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只要不明面上扰乱秩序、影响税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废弃染坊地下的空间被初步规划出来。墨老占据了最干燥、通风最好的一间作为书房和资料库,里面堆满了他多年搜集的卷轴、拓片以及新近整理的、关于猎魂森林和周边区域的情报。铁山则带着他招揽来的四名魂师(两名十一级战魂师,两名十级魂士,武魂分别是猎刀、长矛、草鞋和铃铛,虽不强,但胜在知根底且目前足够忠诚)负责日常警戒、训练,并逐步接手了原本野狗帮控制的几家低端赌场和酒馆的“保护费”收取,算是有了稳定的、不算光鲜但足够支撑初期运作的收入来源。
张河则彻底隐于幕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静室中,一方面巩固十一级的魂力修为,另一方面则全力钻研人皇幡和两个魂技的配合运用。
《万魂归一基础观想法》的效果随着他魂力的提升和魂环的加持,越发显着。如今他已能稳定地从人皇幡内引导出精纯的灵魂本源气息反哺自身,魂力增长的速度远超寻常低级魂师。同时,他对人皇幡内那十几道风狼残魂以及其他野兽残魂的掌控也越发熟练。
“灵魂冲击” 不再仅仅是简单的范围震慑或单体猛击。他尝试着进行形态变化,例如将冲击力凝聚成线,进行更远距离的精准狙击;或者扩散成无形的精神壁障,短暂干扰靠近敌人的感知。他发现,这种变化极度消耗心神,但对战斗的辅助作用极大。
而 “微弱统御” 的进步更为明显。他现在可以同时引导三道残魂离幡活动,持续时间延长到了十息左右。并且,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简单的“冲击”指令。通过不断尝试和《升魂》赋予的、对灵魂本质的细微感知,他开始尝试让残魂执行更复杂的命令,例如缠绕、遮蔽视线、甚至进行简单的协同攻击。
静室中,张河脚下暗灰色魂环闪烁,三道略显虚幻的风狼残魂如同幽影般在室内穿梭,时而交叉掠过头顶的石笋,时而同时扑向一个标靶,虽无实体攻击力,但那森然的戾气和灵魂层面的干扰,足以让任何闯入者心神不宁。
“散。”张河意念一动,三道残魂如烟般消散,回归人皇幡内。他微微喘息,额头见汗。同时精细操控三道残魂,对他的精神力是不小的负担,但效果值得期待。他感觉,这“微弱统御”若能继续提升,未来指挥成建制的魂灵大军也并非不可能。
“看来,你需要一些更具‘灵性’的魂灵作为核心。”墨老不知何时出现在静室门口,手中拿着一卷新绘制的草图,“总是驱使这些野兽残魂,效率低下,且难堪大用。”
张河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墨老走进来,摊开草图,上面描绘着几种形态奇特的魂兽:“根据古籍记载和一些冒险者的口述,猎魂森林深处,存在几种灵魂特性特殊的魂兽。比如‘惑心狐’,擅长制造幻象,其灵魂若被收服,用于干扰和迷惑,效果绝佳;再比如‘石像鬼’,并非真正的亡灵,而是某种土石元素与残魂结合的异种,物理防御和精神抗性都极高,若能御使其魂,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坚,都是上佳之选。”
张河目光扫过草图,将这些信息记下。墨老的价值正在于此,他能将古老的知识与现实的需求结合起来,为他指明方向。获取更强大、更特殊的魂灵,纳入人皇幡统御,无疑是提升实力的捷径。这比他单纯提升魂环年限(消耗巨大)或者魂力等级,更具性价比。
“这些魂兽的踪迹和具体年限,有线索吗?”张河问道。
“有些模糊的指向,需要进一步核实。”墨老推了推眼镜,“另外,还有一件事。最近镇上来了一些生面孔,似乎在打听我们,特别是……关于你。”
张河眼神微凝:“什么人?”
“不清楚底细,伪装成行商,但举止动作不像。他们似乎对野狗帮覆灭的细节很感兴趣,尤其是……那种‘诡异’的攻击方式。”墨老语气带着一丝忧虑。显然,张河动用灵魂力量对付黑疤的事情,虽然隐秘,但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是武魂殿?还是其他觊觎利益的势力?张河心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隐魂阁的崛起,终究还是引来了目光。
“让铁山加强戒备,留意那些人的动向。暂时停止一切可能暴露我们核心能力的行动。”张河冷静地下达指令,“另外,把我们控制的那几家赌场的利润,分出三成,匿名捐给镇上的孤儿寡母救助会。”
墨老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张河的用意——收买人心,塑造正面形象,至少不能让隐魂阁在明面上成为众矢之的。他点头应下:“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就在墨老离开后不久,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铁山粗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响起:“张河,有情况!”
张河走出静室,只见铁山和他手下那名武魂是猎刀的魂师“阿锐”站在那里,阿锐的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气息有些紊乱。
“怎么回事?”
“刚才阿锐在巡查我们刚接手的那家‘黑橡木酒馆’时,有个生面孔故意找茬,身手不弱,至少是魂士级别,试探了几下就跑了。”铁山沉声道,“阿锐追出去,差点中了埋伏,对方还有同伙,用的是一种带毒的吹箭,幸好阿锐反应快,只划破了点皮。”
张河看向阿锐手臂上的伤口,颜色微微发黑,但毒性似乎不强。他走上前,手指轻轻拂过伤口,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人皇幡的魂力探入,将那点残存的毒素和附着的一丝异种魂力轻易驱散、吸收。
阿锐只觉得伤口一凉,那麻木感瞬间消失,不由得惊异地看了张河一眼。
“是试探。”张河语气肯定,“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实力底细,特别是想逼我们动用魂技。”他眼神冰冷,“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他沉吟片刻,对铁山道:“从今天起,所有对外事务,由你明面负责。非必要,我不会再露面。让兄弟们近期都谨慎些,遇到挑衅,能忍则忍,实在不行,下狠手,但要干净利落,不留活口,伪装成魂兽袭击或者仇杀。”
铁山眼中凶光一闪:“明白!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撩虎须!”
张河点了点头,返回静室。他并不惧怕挑战,但讨厌不受控制的变数。在自身实力和隐魂阁根基未稳之前,必须将一切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或者,至少要将水搅浑。
他盘膝坐下,意识沉入人皇幡。幡内,那十几道风狼残魂躁动不安,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的恶意。
“看来,安稳修炼的日子要暂时告一段落了。”张河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也好,正好用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来试试我新琢磨的‘魂技融合’……”
他意念集中,开始尝试将“灵魂冲击”的力量,附着在“微弱统御”的残魂之上。若能成功,他释放出的将不再是单纯的干扰性残魂,而是携带了精神攻击的“自杀式”魂灵冲击体!
静室之内,魂力与灵魂力量再次开始交织、碰撞,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而隐于暗处的窥视者,尚不知自己招惹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