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训练室门口,华拦住了17号。
她眼神锐利,试图穿透,对方冰封的壳:
“前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个会在战前,讲不合时宜的烂笑话,试图松懈我们神经的家伙,去哪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与疲惫。
17号脚步顿住。
“阿华…”
那一瞬间,他眼眸深处,那片被悲愤冻结的湖泊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丝属于往日,带着烟火气的温度险些溢出,但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着,与华擦肩而过。
有些伤痕,无法示人;有些战场,注定孤身一人。
稍晚,麦克斯找到了,正在无聊地晃着腿,评价基地建筑“毫无美感”的…
识之律者。
“小识…”
“我需要,你帮他一次。”
麦克斯开门见山,“为他编织一个,‘副驾’。
—个纯粹,冷静的第二意识。
在其情绪过载时,接管操作。确保他能完成任务,也确保自己不会崩溃。”
“哼,麻烦精!”
识之律者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本小姐,可是伟大的识之律者!不是你们的专属心理医生啊!”
她的抱怨,止于行动。
当她如无形的丝线,探入17号的精神世界时。
那片领域的惨状,让身为律者的她,微微一顿。
燃烧的记忆碎片,无声嘶吼的残响,构成一片绝望的风景。
她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最危险的“雷区”,在相对稳定的区域,开始以自身权能编织,构筑
一个由绝对逻辑和冷静,构成的理性人格。
她的动作精准而细致,那别扭的安慰,尽数融入,这无声的“手术”之中。
碎片:
被篡改的归途
在编织过程中,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不可避免,被识之律者触及:
· 误解的喜庆:
刚结束集训的17号,怀揣着逐火之蛾的徽章,脚步轻快地归家。
只想,给父母一个惊喜。
母亲,看到他身后,跟着的表情定格在诡异微笑的…
“邻居”。
还笑着责怪:
“小马,带朋友回来,怎么也不先说一声?”
· 崩溃的盛宴:
下一秒,温馨的假象被彻底撕碎。
“邻居”的身体…
不自然地扭曲,变形—
正是千人律者的一员,偶。
“真恶心…”
惨剧在瞬间发生,欢声笑语,以被绝望的哀嚎取代。
· 绝望的选择:
最后烙印在他视线里的,是双亲的面容…
在崩坏能侵蚀下,逐渐扭曲的模样,以及…
自己那颤抖着,却不得不举起的,本该保护人们的枪口。
· 无力的悲鸣:
以及那在精神世界中,反复回荡,最终成为心魔的绝望呐喊:
“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原来如此啊。”
识之律者喃喃自语,手中的动作,不经意间柔和了几分。
“所谓的‘做不到’,是指在那个地狱里,唯一能做的‘正确’之事,就是亲手给予解脱吗…”
她将自己对这份悲剧的理解,化为了加固理性人格的丝线,将这个“副驾”编织得更为,坚韧。
麦克斯凝视着,在崭新理性人格影响下,暂时获得某种平静的17号。
他的思绪,深沉如海:
17号…
抱歉…
这份由绝望锻造,如今又由律者权能编织补强的理性…
不知将来…
若你真的找回所有记忆,回看此刻被‘修正’的自己,又会作何感想。
至于千人律者…
它们绝非单一的恶魔,而是潜伏在人性阴影中的‘病灶’,是弥漫在集体意识里的低语。
它们,人性最深的恶意,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扭曲与亵渎—
将生命中最珍贵的羁绊,变为最残酷的刑场。
我们,都在负重前行。
华,背负着‘母性’的甜蜜负担;17号,背负着生还者的罪与罚。
而我自己…
背负着所有被篡改,被玷污的过往,以及由无数可能性交织的…
沉重未来。
夜的凉风吹过了望台,带走了观察员未曾宣之于口的低语。
星空之下,理性或许能构筑暂时的避难所,却远非最终的答案。
真正的战斗…将
在看得见的战场之外,在每一个饱受创伤的心灵深处,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