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徐闻舟,脚步轻缓地出了清宴居,朝听松阁走去。
屋外的风裹着秋日的凉意,拂过衣襟时带着几分萧瑟。
可这份寒凉,却远不及阿言阿语两人心底的冰意。
主君这般金尊玉贵的人,竟受了那般折辱
一想到四殿下的冷漠,两人便满心憋闷。
此时已近日落西山,四帝女府中的廊道上行人寥寥,只有几个洒扫的下人。
他们见了徐闻舟,都连忙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眼神里虽藏着几分探究,却不敢有半分逾矩。
徐闻舟望着那些躬身的下人,脑海里忽然闪过从前看过的宫斗宅斗剧。
但凡后宅或后宫里,主子传出些诸如“下药”之类的流言。
不出一日便会传遍府中宫中各个角落,成了一众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想到这里,徐闻舟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想来明日自己这事,怕是要传遍整个四帝女府了。
说不定还会顺着府里的眼线,传到帝宫深处去。
毕竟昨日那般难堪的模样,不仅阿言阿语瞧得真切。
风炽念喊来的那些小侍也都看在眼里。
再加上她特意让人把那碗具拿去查验,这明摆着是给这沉闷的宅院,添了桩足够热闹的八卦。
徐闻舟甚至能想象到,明日下人们会如何在暗处议论自己。
是说他不知检点,还是说他妄图用旁门左道讨好殿下?
徐闻舟摇了摇头,满心无奈又好笑。
若不是被那个无良系统选中,自己何至于落到这般境地,干这样的事?
平白毁了自己“一世英明”?
可转念一想,他又忍不住自我开解:好在这个世界没有互联网。
若真是有,自己这桩丑事怕是要直接冲上热搜。
标题说不定还会写得格外扎眼:“京圈贵夫不甘寂寞,顶级豪宅内一丝不挂,遭大佬妻主罚跪”。
想到这荒诞的场景,徐闻舟自己都忍不住低笑出声。
可这笑声落在阿言阿语耳中,却成了主君受了太大刺激后的强颜欢笑。
两人心里更疼了,只敢愈发轻柔地扶着他。
连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生怕戳中徐闻舟的痛处。
总算回到了听松阁,徐闻舟一进门便直奔软塌,疲惫地瘫坐下来。
连忙吩咐道:“阿言,阿语,快给我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他实在受不住身上的黏腻感,只想洗去一身狼狈。
再好好睡一觉,驱散这一日的郁闷与疲惫。
待热水备好,徐闻舟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寝衣躺到床榻上。
阿言阿语贴心地为他掖好被角,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屋内终于只剩下他一人。
徐闻舟立刻在意识里唤道:“灵灵一,出来!我的美容养颜丹呢?”
“来了来了!”灵灵一的声音立刻响起,再没了先前的淡漠高冷,语气里满是讨好。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一颗圆润的白色丹药便稳稳落在了徐闻舟手中。
他将丹药在指尖把玩了片刻,便仰头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甜的气息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紧接着,他便感觉周身似乎泛起一层淡淡的、带着暖意的光韵。
肌肤也隐隐透着几分舒适的温热。
还没等他起身找镜子瞧瞧变化,灵灵一便夸张地夸赞起来:“哇!宿主你也太美了吧!”
“这美容养颜丹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比我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徐闻舟见她这副夸大其词的模样,瞬间没了看自己容貌的兴致。
只白了她一眼,便翻了个身。
拉过被子蒙住头:“行了,别吵了,我要睡觉。”
反正如今已经被禁足,只要那碗具的查验结果没出来,他定然是见不到风炽念的,倒不如好好休息。
翌日清晨。
徐闻舟是被浑身的酸痛唤醒的,昨日跪在地上时还不觉得有多难受。
可经过一夜的沉淀,腰背与膝盖处的痛感愈发清晰,连抬手都觉得有些费力。
他连忙唤来阿言阿语,在两人的搀扶下才缓缓坐起身。
洗漱完毕后,阿言又端来精心准备的早膳。
软糯的粥品搭配几样清淡的小菜,都是徐闻舟平日里爱吃的。
待他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目光透过门框望向院外,只见秋风卷起满院红叶。
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平添几分寂寥。
徐闻舟望着那些飘落的红叶,忽然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
竟像极了那些被困在深闺宅院、被家主遗忘的弃夫。
也不知怎的,向来开朗又缺根弦的他,竟也会触景生情。
想了想,长叹一口气后,便将这异样的情绪压下。
他自己还有未完成的“责罚”呢,总不能一直沉溺在这种情绪里。
定了定神,对着一旁侍立的阿语说道:“阿语,去把《男德》《男戒》取来,再备上笔墨纸砚。
“屋外风景正好,本君今日,就在这里继续抄写。”
阿语听见徐闻舟的吩咐,眼底的忧愁又深了几分。
却还是恭敬地应了声“是”,转身轻步去取书册与笔墨。
不多时,他便两本《男德》《男戒》整齐铺在书案上。
研好的墨汁泛着淡淡的松烟香,连纸笔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待一切准备妥当,阿语便退到一旁侍立。
目光落在服了美容养颜丹的徐闻舟身上时,满是心疼与赞叹。
今日的主君,似是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清丽脱俗。
墨发用一支素银簪松松束着,额前碎发垂落,衬得眉眼愈发温润。
指尖握着毛笔,落笔时肩背挺直。
明明是端坐抄书的模样,却透着一股旁人难及的风骨。
京中贵男何其多,却少见主君这般容貌与气度皆出众的人物。
阿语看得有些失神,心底却愈发憋闷:这般好的主君,为何就是得不到殿下的半分青睐?
他望着徐闻舟垂眸写字的侧脸,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主君这般煎熬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上天何其不公,竟让主君这般人物受此委屈。
另一边,阿言则按照徐闻舟的吩咐,匆匆往府外去了。
默默将徐闻舟吩咐的事,放在心上反复念叨:眼看秋风一日凉过一日,主君前些日子便念叨着想吃火锅。
主君还特意绘了图纸,让他找人打一个他们从未听过的“火锅。”
想来这东西应当也是极好的。
如今主君虽在禁足中,他们能遂了主君这点心愿,也算是尽了几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