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风清年便被引了进来。
小家伙今日依旧是娇俏可爱的模样。
身上穿了件雪白的狐裘,连披风的帽檐都嵌着一圈蓬松柔软的白色兔绒。
走动时绒毛轻轻晃动,衬得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愈发稚气可人。
风清年刚一跨进屋门,目光就精准锁住了窗边的徐闻舟。
立刻扬起甜甜的嗓音喊了声:“四姐夫!”
眉眼弯成了两弯小月牙,脸颊被外面的风雪吹得泛着淡淡的绯红,像熟透的小桃子,看着格外讨喜。
徐闻舟当即放下怀中的琵琶,脸上漾开温和的笑意:“五帝子,今日怎么得空出宫来我这儿了?”
风清年脚步轻快地蹦到他跟前,小腿迈得飞快,还不忘回头朝身后的小侍递了个眼色。
那小侍立刻跟上前来,双手捧着个紫檀木托盘。
上面铺着明黄色锦缎,盖着一件通体雪白的狐裘。
狐毛浓密顺滑,泛着细腻的光泽,徐闻舟一看便知是极难得的珍品。
徐闻舟正欲开口问询,风清年已仰着小脸,声音软软地说道:“四姐夫,上次的事阿年知道错了,阿年不该骗你的。”
说着,他伸手从托盘上取下狐裘,身子努力前倾,就要往徐闻舟身上披。
一边动作着,一边笑得甜甜的说道:“所以阿年今日是特意来给四姐夫赔罪的。”
徐闻舟见状,心下一紧,连忙伸手按住狐裘边缘。
轻轻摆手拒绝:“五帝子快住手,上次的事本君并未放在心上,过去了便算了。”
“这狐裘太过贵重,你留着自己用吧!”
“本君如今有了身孕,极少出门,拿来也是无用的。”
“免得糟蹋了!”
风清年闻言,手猛地一顿,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方才因被徐闻舟拒绝而垮下的小脸立刻亮了起来,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他循着徐闻舟的目光看向对方依旧平坦的小腹。
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好奇与惊喜:“四姐夫,你有宝宝啦?”
“四姐姐也太坏了,这么大的好事都不告诉大家!”
“要是太后知道了,肯定要高兴得赏好多东西呢!”
徐闻舟看着他雀跃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这腹中孩子未必讨喜”又瞬间咽了回去。
只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他毛茸茸的发顶,温声解释道:“殿下大抵是觉得如今胎象还不稳,怕大家担心,才没声张。”
风清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着狐裘的手却更紧了。
执意要送给徐闻舟:“那这狐裘更要送给四姐夫了!”
“这是阿年特意求太后赐给我的,我说是要用老给四姐夫赔罪,太后才舍得给阿年呢!”
“四姐夫,你就收下嘛,上次的事,阿年真的知道错了。”
“因着这事,阿年还被太后训了好一顿呢!”
徐闻舟闻言心头微微一动,倒没想到这狐裘竟出自太后之手。
再看风清年仰着小脸、满眼恳切的模样,终究是软了心肠。
伸手接过了狐裘,浅浅笑着说道:“那便多谢五帝子了。”
刚把狐裘收好,就见风清年挪到椅子上坐下。
两只小手攥着衣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满脸期待之色。
徐闻舟见状不禁失笑,疑惑问道:“五帝子这是还有事?”
风清年立刻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四姐夫以后别叫我五帝子啦,叫我阿年好不好?这样更亲密些。”
徐闻舟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含着笑意:“好,阿年。”
“嗯!”
风清年立刻脆生生应下,随即又眼睛一亮。
对着徐闻舟撒着娇说道:“四姐夫,阿年好久没吃你做的火锅了,想得都快睡不着了!”
徐闻舟被他直白的模样逗笑,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原来你这小子是为了火锅来的。”
“才不是呢!”风清年立刻撅起小嘴娇声反驳。
随即又拉着衣角撒娇:“主要是来赔罪的嘛,不过来都来了,四姐夫就让我吃一顿好不好?”
“你那醉香楼的火锅,排队都排到街尾了,阿年根本吃不上!”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徐闻舟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当即点了点头:“行行行,今晚便留下,咱们一起吃火锅。”
“正好下着雪,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风清年当即喜出望外,拍手叫好。
入夜后,火锅咕嘟咕嘟地煮着,鲜香的热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风清年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嘴角还沾着点红油,告辞时脚步都有些慢悠悠的,满脸心满意足。
刚踏出房门,就撞见一身寒气、刚回府的风炽念。
风炽念的脸色本就因夜寒带着几分冷意,瞥见风清年时,更是瞬间沉了下来。
眉峰紧蹙,语气冰冷地质问道:“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风清年本就有些害怕风炽念,可见她这般厌恶自己,小孩子的脾气也上来了。
当即撅着嘴,仰着小脸不服气地回怼:“我来探望四姐夫,给四姐夫赔罪!”
“关你什么事?你这个大坏蛋!”
说完便往后退了两步,对着风炽念做了个鬼脸:“我要回宫了,才不理你!”
随后他又转向一旁面色略显尴尬的徐闻舟,挥了挥小手。
声音软了下来:“四姐夫,阿年先回宫啦,改日再来看你给你解闷!”
话音落,便踩着才积下来的雪大步跑开。
厚重的小靴子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欻欻”的轻响,小侍在他身后撑着伞,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徐闻舟见着风清年这般俏皮的模样,不由地幻想起自己腹中这个孩子,未来会不会也是这般古灵精怪的?
想了想,又把这个想法瞬间甩开。
他不知晓自己想这么远干什么?
现在风炽念看见风清年这般恼怒,想必一会儿又会训斥自己了。
而在门口的风炽念,并不知晓徐闻舟这么一小会儿,就想了这么多。
见风清年走远了,才冷着脸走进屋子里。
目光对上一脸局促的徐闻舟,陡然间想起这人睡梦中的哀求,心底那股子火气也瞬间消了下去。
反正风清年只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蠢货,倒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难得有人陪徐闻舟解解闷,也是好的。
索性也没再追究风清年这事,算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