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曦月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这个来历不明，浑身都透着诡异的家伙。
理智在疯狂地对她尖叫。
杀了他！
他知道你最大的秘密，他就像一条毒蛇，绝对不能留！
可是……
身体里那道该死的青莲剑气，又在此刻隐隐作痛，仿佛在嘲笑着她的无能与虚弱。
三百年了。
整整三百年的折磨！
她用尽了所有办法，求遍了妖族隐世的古老存在，都对这道扎根于神脉中的剑气束手无策。
那是林清寒的本命剑气！阴毒，霸道，跗骨之蛆！
希望？
她已经很久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
而现在，这个少年，这个被林清寒亲手废掉的弃徒，却说……
他可以。
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可万一呢？
万一他真的可以……
这个念头，就像是绝望的黑暗中，透进来的第一缕微光，让她无法抗拒，无法移开视线。
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楚墨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
“凰曦月，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在骗你？”
“是不是在权衡，杀了我，和信我一次，哪个风险更大？”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
凰曦月眼神一寒，杀机再起。
但楚墨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他慢条斯理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道剑气，是林清寒的本命剑气，对吧？”
“你应该知道，本命剑气，与她神魂相连。”
“也就是说，她能随时，随地，感知到你的确切位置。”
“你以为，你躲在这与世隔绝的万魔崖底，她就找不到了吗？”
“呵呵……”
“她不是找不到，她只是在等你死罢了。”
“等这道剑气，把你最后一丝本源神火彻底磨灭，她再过来，好整以暇地……收走你的尸骨，炼成法宝。”
“就像她对我做的一样。”
轰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凰曦月那强撑着的高傲与镇定，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万魔崖是她最后的喘息之地，没想到，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敌人监控的、华丽的牢笼！
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苟延残喘，在林清寒眼中，都只是一场可笑的猴戏！
无尽的屈辱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输了。
从三百年前输到现在，输得一败涂地。
她没有选择了。
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哪怕这根稻草，本身就充满了剧毒。
凰曦月眼中的挣扎、愤怒、不甘，最终全部化为了一片死寂的决然。
这是一场豪赌。
赌注，是她的命。
是整个妖族的未来！
她抬起头，那双曾睥睨天下的凤眸，第一次流露出了认命般的疲惫。
“好！”
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我赌一次！”
“你需要我做什么？”
楚墨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一切，尽在掌握。
“很简单。”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说出了让凰曦月再一次血色褪尽的条件。
“放开你所有的神魂防御。”
“不要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抵抗。”
“否则，我的力量若是稍微失控了一点点……”
他顿了顿，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疯狂的笑意。
“你就会，和我一起，神魂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
凰曦月银牙紧咬，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放开神魂防御？
那等于将自己的性命，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交到对方手上！
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轻易地引爆自己神魂中的剑气，让她当场暴毙！
她是谁？
她是凰曦月！
是妖族的至尊女帝！
她何曾受过如此的屈辱？何曾将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一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身上？！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敢威胁本帝？！”
她盯着楚墨那张平静无波的脸，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丝一毫的贪婪、欺骗，或者哪怕一点点的紧张。
但她失败了。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欲望，没有算计，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对世间万物的漠然。
仿佛在他眼中，她这个妖族女帝的性命，与路边的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极致的漠然，反而比任何信誓旦旦的保证，都更能让她感到一丝诡异的“安全”。
因为她终于明白。
这个少年，驱动他的不是利益，不是欲望。
而是和她一样，对林清寒那不死不休的滔天恨意！
共同的仇恨，是此刻，他们之间唯一的，也是最牢固的纽带。
许久。
许久。
凰曦月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地松弛了下来。
她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那高傲了数百年的头颅，在这一刻，第一次，无力地垂下。
“……开始吧。”
声音轻得像是一缕风，却又重如山岳，充满了绝望与悲壮。
楚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讥讽笑意。
他一步上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温热的手掌，轻轻贴在了凰曦月那光洁如玉、却留有一道狰狞剑伤的后心之上。
冰冷的肌肤，与温热的掌心相触。
凰曦月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反抗。
感受着掌下那副高贵却又脆弱的身躯，感受着她神魂之中那毫无防备的、任由自己宰割的状态。
楚墨的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掌控一位女帝的生死，这种感觉……
可比枯燥的修炼，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