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天没原地把人清理门户算他宅心仁厚。
护短这种事，还真是一脉相承。
最终因为楚云天已经揍过他，戒棍就免了，但是拎去门口抄门规和后山罚跪一点都不会少。
楚云天在罚书上签字的时候晏弦终想想还是觉得好笑：“你这个脾气啊，不怪小齐问我说你是不是他惯着他了。”
他们顺便领了灯笼去巡课，嵇揽琛把齐传铮带回戒律堂，一个筛文书一个批事务。
齐传铮现在体会到为什么楚云天说之前晏弦终和他一起了。
因为巡课完了还有守夜。
晏弦终是真不给自己当人，守夜完了还有早巡，楚云天第二天早上才早巡甩给嵇揽琛稍微眯一会，晏弦终跟没睡眠似的。齐传铮很想知道他不困吗，楚云天说这么好奇那他也一起守夜。
“理论来说我的最高纪录是连续半个月都这么轮。”晏弦终如是说。
“然后呢？”齐传铮跟在楚云天身边看他们填表。
“然后师弟跟宗主回来了啊！终于不用我一个人拆俩用了啊！”晏弦终很无奈。
“我回来问他为什么嵇揽琛不替他，”楚云天写完表又换晏弦终手里的，“他说嵇揽琛也轮了半个月。我再不回宗门，他俩就要被熬死了。”
“但是今年不是甲等弟子多了吗？”齐传铮好奇，“程亦明和宁宵不守夜？”
“不在这一旬。”晏弦终签完表就去点灯笼，“在嵇揽琛那一旬，我和嵇揽琛排一晚上、他轮流带两个人再排一晚上。”
齐传铮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入学考试那么能熬了。
合着平日熬习惯了。
刚开始上课的几天要上规矩让小弟子收收心，松放在清明节之后，会有一个月没那么严。
毕竟大弟子也是人，管的太严小弟子没被逼死但大弟子熬死了那就有意思了。
“不过宗门也没那么不人性化。”晏弦终又说，“一般参与守夜的第二日最起码早上无课或不用参与事务，再加上早巡，等于是给半天的时间休息。这也是为什么小弟子排不上守夜、排的也少，一个月就那么一两日。基本上还是十六岁之上无需再上课的去轮守，事务可以排、课不能排。”
天恒宗那些杂务弟子就是满十六岁的轮着排，在宗门期间他们依然可以修炼、问教师和长老指点、去藏书楼看书，也可以申请事务、备考教师、升甲等弟子参与理事……十六岁之前未明事理辩是非要上规矩教化，十六岁之后有了更多自由、时间更属于自己。
当然事务和课业都是有指标的，所以直到及冠下山之前都得考试，直到及冠后下山。
他们各自井然有序。
齐传铮也没立刻回明镜台歇着，他想陪在楚云天身边。
后来他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天，都是幸好，他在楚云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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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
前半夜晏弦终守山门、楚云天巡宿舍。
后半夜准备换人，楚云天去门口交接。
“你要是困就回去歇着。”他右手拎着灯笼，左手拿着册子。
“不困。”齐传铮摇头，“想多看看你。”
原来没有他之前，楚云天的生活这么忙。
原来没带他回来之前，楚云天有这么多事要做。
楚云天没再坚持，把册子换到右手夹在臂下，轻轻牵起了齐传铮。
就在此刻，蓬山骤明。
“什么情况？”齐传铮回过头。
下一秒，楚云天那边已经收到传音：“来门口，夜袭！”
“谁他妈大半夜的连蓬山的结界都能过，”楚云天骂骂咧咧，“宣战天恒宗？神界？”
“不是神界，”晏弦终沉声，“……梦寐山庄。”
楚云天呼吸凝滞了些许。
他反应比思考快，已经收了册子和齐传铮往门口去。
“怎么回事，”楚云天看着对峙的两拨人，走到了晏弦终身边，“梦寐山庄怎么会突然来天恒宗？”
“不知道。”晏弦终摇头，手里还拎着断水，“而且来的还不是宋子吟也不是付谨。”
楚云天微微皱眉，看向对面那群穿夜行衣的人。
就天恒宗的禁制来说，神界来了都不一定能打上来。
“副宗主，”为首那个人开口，“你总算出现了。”
“都后退。”楚云天抬手示意小弟子站远点，自己一步步走上前，“来我天恒宗，何事？”
“只是来带个话。”那个人笑嘻嘻的，“我们会在妖界见面的，希望和贵总副宗主相处愉快。”
楚云天一瞬间瞳孔放大：“全员后撤！”
在他抬手升起结界的瞬间，迷烟已经滚滚涌来。
梦寐山庄居然知道齐传铮有重瞳！
楚云天升起结界，沉着面色微微回头：“都没被熏到吧。”
“没有。”众人摇头，晏弦终已经上浮空堂汇报了情况：“打出去？”
“必然。”楚云天踢出去一块石头，刀光剑影下顷刻化为湮粉：“外面有结阵。”
“屏息吧。”晏弦终环顾四周，“抓几个问问梦寐山庄什么打算。”
“小齐。”楚云天看向齐传铮，齐传铮会意上前，周身风起：“水灵根，濯世。”
自他掌心凝出涌水扑向烟雾，在他们面前逐渐恢复清明；楚云天起弓上弦召出繁逾，于无声中三箭齐出。
这仿佛是个攻击的讯号。
一拨又一拨人撞向结界，楚云天解开灵弩，踏风旋身而出。
齐传铮在他身后，左眼释开神赋。
重瞳过处，修为俱为所用。
“看见了吗，”远处的树上，一位黑衣男子扬了扬下巴，“神赋。”
“这要是让他们拿到情报去妖界还得了。”另一位黑衣男子单手抵着树若有所思，“强攻吗？那边给的消息是不能让天恒宗做好准备去妖界。”
“强攻，我们肯定打不过天恒宗。”先前那个人冷笑，“真去送死？我又不傻。”
“你要是舍不得那个齐传铮就直说。”另一个人已经跳下了树，手中横起骨笛，“你不想打，那你殿后。”
万鬼哀哭。
那一晚楚云天想起了在朝露阁打萧执玉、在平宜也与他对上的恐怖回忆。
他承认，这么多年，除了那些月州大能，萧执玉是为数不多让他感觉到威胁的。
楚云天回头，嵇揽琛和长老已经带人前来。
“齐传铮，晏弦终，”他冷声，“随我出战。”
这一架打的其实并不是很吃力，他金丹已经回来、齐传铮也已经开始凝丹，没有谁拖后腿，三个人还配合得宜。嵇揽琛放出来的小弟子基本也都有六阶五层，梦寐山庄立庄还不是很久，打天恒宗还是吃力了些。
“要追吗？”晏弦终拨开一个人，满剑淌的都是鲜血，“不能让他们伤害生民。”
“我去追。”楚云天当机立断，“小齐跟我。你继续拖着。”
齐传铮和晏弦终对视一眼，点点头，分而行动。
“你说，”齐传铮挥着述心，一砍一片，“我们要追多远？”
“不知道。”楚云天面庞冷静，“注意伏兵。我没猜错的话，把我们引出来，那个人该出现了。”
果然，寂静之中，一片暴雨倾盆。
楚云天抬眼，在浓厚的令人窒息的泥泞中，两名黑衣人缓缓从天而降。
“好久不见。”其中一个人微笑，“……齐传铮。”
“好久不见。”另一个人也微笑，“你还记得我吗？”
“宋子吟。”齐传铮先看向第一个人，很快又转向第二个人，“付谨。”
宋子吟笑了一下，似乎很满意齐传铮的反应：“还记得我啊，齐传铮。”
“怎么会不记得呢，”齐传铮把述心塞给楚云天，一步步走向他，“哥哥。”
哥哥。
这个称呼陌生的别说楚云天，连宋子吟都怔了一下。
“在宋家的时候，你可没如此唤过我。”他笑了笑，看不出什么情绪，“铮儿？”
“我再说一遍，”齐传铮在暴雨中对上他的视线，“我恨你。我们有什么误会都不要解开了你给我去死。”
“不要闹。”宋子吟无奈的笑了一下，“再见到我不想问什么吗？不想把你的人正式一点认真一点介绍给我认识吗？不想问问我究竟是与你对立还是为你助益吗？你还是太年轻，所以太过于冲动、稚嫩，什么真相都不听。”
“不用他介绍。”楚云天淡声开口，“虽然我想你认得我否则上次不会下迷香绑我，但现在既然正式见面了，我不介意再告诉你一遍我是谁。你好，宋子吟，看见你很不高兴；我是齐传铮现在的亲眷、天恒宗现任副宗主，审罪机构主理人，第三百八十四代宗主座下首席大弟子、弓与剑双修，一等弓术师二等剑术师、这世界上最后一名轮生者、轮回神赋持有者、年仅十八岁便修为七阶十九岁更是肉身飞升、单刷环佩兽双杀妖界之战碾压三大宗门四州那年大比魁首位五岁灵脉觉醒六大世家都得掂量掂量能否与我一战七界没有一个胜之于我八位神陨于我手九次拿到神器十年天恒宗未有人超之于我的泊星楚氏后人、陪神筑基者，楚云天。”
云开日出的云，长生天的天。
齐传铮心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然后反应过来楚云天纯搁这编，他连知风的功劳都报上去了。
“楚云天，”宋子吟微笑，“那么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齐传铮曾经的兄长、十七岁才灵脉觉醒短短数月已修为八阶的天赋者、梦寐山庄现任总庄主、毒与蛊双修一等用毒师、骨醉宫销生楼上一任执卷人、借尸还魂者……宋子吟。你会信吗？不信就对了。若不是齐传铮在这里，我是真的会让你信我是这样的我。”
“说不清人话就去学。”楚云天面无表情，“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说人话，更是一点不干人事，付谨跟你说话不会觉得问道于盲？”
他不仅骂宋子吟，还顺便骂付谨眼瞎才会跟着宋子吟干活。
楚云天这个人，打架能打，骂人也是一张嘴不给人活路。
“你也年轻。”宋子吟却全然不在意般点头，“任何人威胁到齐传铮你就紧张、想站在他身后告诉他你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你知道你像什么吗？护崽的母鸡，护食的疯狗，属于你的谁哪怕只是碰一下你都会把人拆成三百多块……我说的对吗？”
宋子吟这个嘴战的功力也不差。
楚云天看不见的时候会紧张谁动了他的齐传铮，看得见的时候更是谁挨近齐传铮他就会死死盯着随时准备把人夺回自己手中。
他可是当时齐传铮与晏弦终多说几句话都把人拴起来三天不许人下明镜台的楚云天。
“为什么要和别人说话？”
“不要让我看不见你。”
“齐传铮，你只能是我的。”
“不要离开我。”
“不要和别人好。”
楚云天没有反驳宋子吟，而是看向宋子吟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人、仿佛要记住这个人。
的确，他花了四辈子与无数次重来想抓住的齐传铮，他不会允许别人染指。
这也是他去长渊骨醉宫销生楼揍萧执玉的原因。
他一直都对他的齐传铮有占有欲，只是他不想也不愿吓到人，他希望齐传铮在他身边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毫无压力的……
除了跟别人好。
这个不可以。
齐传铮只要一天还在他身边，就只能是他的。
就像他们方才并肩作战时齐传铮问他：
“若我重瞳再失控，你怎么办？”
而他笑了一下。
“我会衔着剑锋，与你接吻。”
亲爱的，请随时做好准备，被我钉入。
……我会含着剑锋与你接吻。
……所以请随时准备好，听我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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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不爱看跳章）：
这几天特殊期我要傻了，头晕眼花反胃止不住的困啊困啊困，我说我写的什么东西。
这几章就下山了，我不想慢慢拖日常了，我要搞点意外了。
感谢观看。
（那什么大家要不要猜猜宋子吟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先透露一下，他的名字来自“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好了，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