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月初，粮站的人不多。
沈穗和温南州前面就两个人，没五分钟就排到了他们，在来的路上，两人商量过了：“同志你好，给我称十斤富强粉，十五斤精米。”
一边说着，他一边递过去一沓粮票，粮票的上面是钱。
另一只手递过去了两个布袋子，装米面的。
瘪的布袋子递出去，还回来的时候就成了鼓鼓囊囊的。
趁着粮站的同志称粮的时候，沈穗往里面瞅了瞅，感觉今天的小米不错，也要了两斤，回去煮粥喝。
买好了粮食，两人就从粮站离开了。
离开以后，温南州和沈穗没有先回家，反而是找了个视线的死角，从储物格里偷渡出二十个鸡蛋，一搪瓷缸子土蜂蜜和一只刚死没多久的大公鸡，两条鱼。
鸡蛋和土蜂蜜就放到婆婆的买菜小篮子里，大公鸡和鱼就挂在车龙头上。
反正到时候做的时候左邻右舍都能知道，他们藏着掖着的反而更惹人怀疑。
“对了，还有这个，我听妈说快要到外公六十六大寿了，妈寻思着给外公做一身衣服，正在找人换布票呢，正好这次借着这个机会把布票给妈。”
“你坐主就行。”
该偷渡出来的偷渡出来，两个人就一道回家了。
两个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杨桂兰和杨老爷子就来了一场父女之间的对话，还是杨桂兰起的头：
“爹，刚才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我不好说你，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把温旺家怎么着了？”
活着肯定是活着呢，就是不知道温旺家还愿不愿意活着。
要不说知父莫若女呢。
杨老爷子摸了摸鼻子，有一丝丝的心虚：“也没怎么着，就是让他跟虎子待了一晚上。”
虎子，老爷子的爱犬。
狼和猎犬的后代，是村里出了名的凶。
咬死过狼，狗嘴下死了不知道多少条蛇，能自己捕猎养活自己，偶尔还能从狗嘴里给杨家人省一口肉出来加餐。
战绩可查。
凶着呢。
杨桂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她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但是：“温旺家怎么样？”
应该不是很好，要是好的话，老爹也就不会心虚了。
“他被虎子咬了一口，我来前还没醒呢。”
说完这句话，杨老爷子又忍不住为自己的爱犬辩驳：“也不能怪虎子，一开始虎子就没搭理他，是他自己手欠，一个劲的摇晃狗笼子，吵的虎子睡不着觉，虎子才给了他一口的。”
“你放心，我领他上大夫那看过了，大夫说没大事。”
杨桂兰对于老爹口中的这个没大事，持怀疑态度，不过管他呢，死老头子没死就行，但还是叮嘱道：“爹，你跟大虎他们说，在温旺家面前说话都小心着点，那死老头子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保不齐就被他发现了什么。”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想温旺家待在娘家的原因之一。
她怕死老头子发现了什么，到时候在霍霍她娘家可怎么办。
毕竟穗穗她爸算是被冤枉的，她娘家可不是啊。
听自家闺女这么说，杨老爷子别提多恨温旺家那王八犊子了，瞧瞧把他闺女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都：“桂兰啊，你把心放肚子里，老子当年.....”
剩下的话在杨桂兰平静的目光中消了音：“.....反正你就放心，我心里有数着呢，你弟弟他们心里也有数，你就甭操心了。”
杨老爷子心里发着狠，那温旺家，他非得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才成，把他闺女以前受的那些苦，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哦，对了，桂兰，前段时间....”老爷子咂么了一下嘴巴，换了个更准确的说辞：“温旺家还没瘫巴的时候，家里那几个臭小子跟了他几天，听到了一些事，我跟你念叨念叨？”
也不怪老爷子现在才想起来，主要是前段时间队上春耕，不给请假，这不，等到春耕一结束，大虎哥仨就来城里了。
结果不凑巧，正好桂兰没在，只剩下温旺家一个人在家。
大虎哥仨就把温旺家弄回乡下去了。
杨老爷子也是昨晚才知道的，想着桂兰会担心，今天一早就坐公交车来城里了，既是告诉桂兰温旺家的去向，也把温旺家做的那些烂事脏事告诉桂兰，省的桂兰还对温旺家心存不忍。
杨桂兰真不知道，自己娘家还跟踪过死老头子呢：“爹，你还说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农民的孙子会跟踪人吗？”
以死老头子的谨慎警惕，跟踪他还能不被发现，肯定是老爹出手调教过的。
杨老爷子轻咳一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桂兰啊，你不知道温旺家那瘪犊子有多么阴，他当年娶你就是想给他一家子做保姆来着.......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他还举报老大媳妇她娘家人呢，说他是狗东西，都侮辱了咱家的虎子！”
老爷子说的义愤填膺。
杨桂兰听的倒是平静。
死老头子的丑恶嘴脸，她当鬼的那段时间就已经看清楚了，现在听到死老头子什么样的骚操作，都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了。
她能淡定，在门外偷听的李素文可是淡定不了一点。
“哐当~”推开门，都顾不上身后的儿子了，眼眶充着血似得盯着杨老爷子：“你说的是真的？我娘家是被温旺家举报的？”
那表情，杨桂兰毫不怀疑，温旺家要是在李素文面前，李素文能活活吞了他。
但杨老爷子是谁，岂会被她这点小场面吓到：“那谁知道真的假的，反正都是他自己嘟囔的，就在郊外那座山上，那埋着温旺家前头那个娘们。”
那里李素文也是知道的，她嫁过来以后跟着温南意去祭拜过的。
想想那时候，她有多么骄傲甜蜜，现在就有多么恨。
她悔啊，她悔死了！
温旺家这个老不死的！
她害了她娘家一次还不够！还要害她娘家第二次！
是不害死她娘家不罢休啊！
当下里，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出了屋子，连温红旗都顾不上了，大跨步的下楼，直奔公共汽车站，她要报仇！
刚到楼下的沈穗和温南州：？？？
两个人面面相觑。
“刚刚那个...是李素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