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眼底寒光一闪。
哪怕真的查不到异常，哪怕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无缺”。
她也必须做出那个选择！
近千万人的性命悬于一线，她绝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侥幸。
“苏瑶……”
周瑞恒看着少女紧绷的侧脸线条，那专注中透出的决绝让他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苏瑶究竟在追寻什么，但副本里的经历让他明白，这个少女的每一次疯狂，背后都有其深意。
她的智慧和判断力，是他见过最可怕的那种。
也许有她不得不如此的理由吧？
……
半小时后。
如山的数据资料堆叠在巨大的环形光幕前。
十二面悬浮的光屏组成阵列，幽蓝的光芒映在苏瑶脸上，高速刷新的数据流在她瞳孔中倒映出冰冷的轨迹。
主机箱发出沉闷的轰鸣，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在苏瑶的强行命令下，资料搜集的速度快得惊人。
从深海探测器的原始波形图，到近海巡逻队的每一份日志；
从生物研究所的解剖报告，到潮汐发电站的功率曲线……
整个东海安全区近一年的核心数据，都被粗暴地摊开在她面前。
她如同人形超级计算机，凭借高额意志属性带来的恐怖信息处理能力，疯狂解析着每一条线索。
大厅周围，数以百计的东海军方成员，脸色铁青地围站着。
他们已经明白了苏瑶的目的——
这个少女，竟认为他们所有人都是瞎子！
认为他们渎职，全然没发现一场足以毁灭安全区的灾难正在逼近！
荒谬！
可笑！
“她以为她是谁！？”
压抑的愤怒在人群中蔓延。
“我们几十号人，日夜轮班盯着数据，有什么风吹草动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几名身穿白色研究服，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光幕前的苏瑶。
他们是灾难预警中心的元老。
东海安全区成立之初就在此扎根。
三十年的经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多少次危机预警，都是他们最先拉响的警报。
苏瑶如此蛮横地闯入，质疑他们的专业判断，这简直是对他们毕生心血的侮辱。
一个十八岁的黄毛丫头，她懂什么叫灾难模型？
懂什么叫数据异常阈值吗？！
“嘘！导师！小声点！”
旁边年轻的研究员脸色发白，紧张地扯了扯导师的袖子，“她是苏瑶，那个全球第一序列，听说是下一任元帅的候选人！”
导师神色一滞，显然没料到对方来头如此之大。
但随即，那份震惊便化作了更深的愤怒。
“全球第一又怎样！？战斗天赋强就能看懂这些数据了！？”
“她这是在胡闹！在践踏我们的能力！”
“最高权限是让她这么用的吗！？我一定要向京都申诉！撤销她的权限！”
老研究员气得胡子都在抖。
在他们这些搞科研的人眼中，战斗系的灵韵者更像是只知道挥拳头的莽夫。
一个出身贫民窟，怕是连基础数理都没学扎实的小丫头，仗着身份特权对他们指手画脚？
简直是奇耻大辱！
尤其想到苏瑶闯进来时那嚣张跋扈。
连常州望委员都敢打脸的姿态，更是坐实了“粗鲁”、“二世祖”的印象！
听着周围压抑的愤怒低语，暂时插不上手的周瑞恒等人也只能暗自叹气。
苏瑶这次，闹得实在太大了。
在副本里，她虽然手段凌厉，但始终冷静克制，甚至称得上好说话。
眼前这蛮横霸道的姿态……
简直判若两人。
苏瑶屏蔽了所有杂音。
她目光沉静，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将筛选出的异常数据快速汇总。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引发滔天巨浪。
常州望那些人，此刻必然在某个阴暗角落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强硬霸道？
她没得选。
时间飞速流逝，她没有功夫去说服每一个质疑者，更没有精力在官场的虚与委蛇中周旋。
常州望这种人，她太了解了。
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早已将规则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规则的既得利益者。
对付他们，直接撂挑子是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用他们赖以生存的规则，砸碎他们精心构筑的堡垒。
最高权限，就是她手中的重锤。
被体制驯化的常州望，再愤怒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苏瑶阁下！”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质问打破了沉寂。
那名头发花白的高级研究员，盯着她看了整整一下午，此刻终于按捺不住：
“看完了吗？找到您口中的‘致命问题’了吗？”
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在他们看来，苏瑶一下午的沉默，不过是看不懂数据的装腔作势。
是彻头彻尾的闹剧。
苏瑶指尖一顿，光屏上的数据流瞬间定格。
她平静地抬起头，看向质问者，无视对方眼中燃烧的怒火。
“差不多。”
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一个月前的地震，你们的结论是‘正常板块活动纵波’，无异常。”
“但深海异魔大规模迁移，同样会引发类似纵波，你们为什么排除了这个可能？”
“这个月2号，海坝发电站核心温度异常上升2.99度。你们的结论是‘仪器故障’。”
“但超过1摄氏度的异常升温，就有可能是三阶以上海魔活动引发的灵韵辐射导致，为什么没有后续检测相关海域的灵韵浓度？”
“五天前，一支三阶巡逻小队失踪。搜寻范围仅20海里，结论是‘自然旋涡’。”
“袭击幸存者的海魔，六小时内移动范围可达一百海里以上，你们却只搜寻20海里？凭什么断定是旋涡？”
一连串精准的质问，瞬间刺破了研究员脸上的嘲讽。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他们本以为苏瑶在装模作样，没想到她竟真的看懂了！
而且看得如此深入！
被点名的老研究员脸色微变，随即梗着脖子反驳：
“你指出的问题确实存在，但正如我们调查结论所言，它们都能用最常规的理论解释！”
“地壳震动每年都有，海魔迁移只是可能性之一，更大的可能是自然现象，频率略高也在正常波动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