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还在地上躺着,尾巴偶尔抽一下,气息弱得像快断的线。但我能感觉到,妖控契约还在,他没死,只是被刚才那场精神冲击震晕了。这傻狗,平时跑腿比谁都快,真到关键时刻,倒先睡过去了。
我没空管他。
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冷汗。刚才看到的画面还在我脑子里转:山崩、火河、黑袍滴血的剑……还有那句“黎明已至”。现在想来,不像是吓唬人的梦,倒像是某种提醒。
可谁提醒?怎么提醒?
我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脑子总算清醒了一点。不能再等了,得查清楚这封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单膝跪地,把断剑插进裂缝里。地脉的震感顺着剑身传上来,像是有股暗流在底下奔涌。我闭上眼,把体内残存的疯批值压下去,转而调动“终极封印”的能力——这是上次系统奖励的玩意儿,本来是用来加固封印的,现在我拿它当探测器用。
劲一沉,封印之力顺着剑尖渗进地底。
嗡——
整片废墟猛地一颤。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片虚影:深海,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一点微光缓缓升起。那是一座巨大的祭坛,四角刻着沙漏形状的符文,像是时间被刻进了石头里。珊瑚从石缝中炸开,鱼群逆着水流往上冲,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疯了。
祭坛中心,有个圆形凹槽,正随着某种节奏轻轻跳动,像心跳。
我瞳孔一缩。
这不是圣院地底的封印阵,是另一个——而且规模更大,结构更老,符文样式根本不在现传魔法体系里。
【检测到第二处封印!疯批值+1000!】
【解锁新能力:空间跃迁(可锚定同源规则坐标)】
系统弹幕刷得飞快,我差点笑出来。
“行啊,这时候知道给福利了?”我低声骂了一句,“早干嘛去了?”
话没说完,胸口又是一紧,比之前更狠,像是有人拿铁钩子往我骨头缝里钻。我闷哼一声,手指死死抠住剑柄,才没栽下去。
这不只是封印松动,是有人在动它——或者,它自己醒了。
我盯着那幅虚影,祭坛上的符文一个都没认错:那是灭世魔尊时代的东西,和我断剑里的记忆碎片属于同一套体系。换句话说,这地方,本该锁着比我更老、更疯的存在。
“难怪陆九渊盯上我。”我冷笑,“原来我不是唯一一个‘容器’。”
阿骨打那边忽然传来一丝波动,很弱,像是梦里翻了个身。我顺着他那头的契约扫了一圈,确认他还活着,妖气也没断。挺好,至少我不算孤军奋战。
可这会儿,没人能帮我。
我得自己去。
抬头看向天边,金边已经爬上了半空,阳光照在废墟上,灰土都镀了层亮色。帝都还没醒,百姓还在睡,萧家那摊烂事才刚开头。但现在顾不上了,那边闹得再凶,也只是人祸;海底那个要是真炸了,那就是天灾。
我撑着断剑站起来,膝盖还在抖,但手稳住了。
“系统,锁定那个祭坛。”我心里说。
【目标已标记】
【空间跃迁准备就绪】
我低头看了眼剑身,锈迹又剥落了一块,露出底下一道金纹,像是埋了千年的火种被人轻轻吹了口气。
“老子命都改过一回了,还怕跳个海?”
话音落,血瞳亮起。
下一秒,我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对着那片虚影狠狠一抓。
空气像水膜一样被撕开,一道扭曲的裂口出现在面前,边缘泛着暗红光晕,像是烧到极致的铁皮卷了边。我能感觉到对面的气压、温度、甚至海水的咸味,全透过这道口子传了过来。
深海的压力不是开玩笑的,普通人下去一秒就得爆体。但系统既然敢给这技能,那就说明——它默认我能活。
我冷笑一声,握紧断剑,一步踏了进去。
空间像是被拧了一圈,四周景物瞬间模糊,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往前甩。耳边没了风声,反倒响起一种低频的嗡鸣,像是从地核深处传来的钟声,一下一下,震得我牙根发酸。
血瞳还在燃,识海却开始发烫。这招消耗比想象中大,估计撑不了太久。我只能赌一次,落点必须准。
眼前光影乱闪,忽而是废墟,忽而是深海,忽而又变成那座山顶——我穿着黑袍,脚下城市崩塌,所有人跪着喊“黎明”。
幻觉?预兆?还是……重叠?
我没时间分辨。
就在意识快要被撕碎的瞬间,前方终于出现了实感。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头顶是厚重的海水,压得人喘不过气。四周静得可怕,连鱼游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正前方,那座祭坛静静矗立,符文一圈圈亮起,像是在呼吸。
我落地了。
脚踩在淤泥上,软得像踩进腐肉。断剑拄地,勉强撑住身体。刚才那一跃几乎抽干了我所有力气,现在连抬手都费劲。
可我没倒。
祭坛中央的凹槽还在跳,频率越来越快。我眯眼一看,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机关,而是一团凝固的黑雾,像是活的,在缓慢收缩、膨胀。
它在苏醒。
我咬牙,拖着断剑往前向祭坛走去。每走一步,脚下泥浆就咕嘟冒泡,像是地底有东西在吞吐气息。
走到台阶前,我停下。
太高了,整整九十九级,每一级都刻着镇压符文。可这些符文正在褪色,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啃掉。
我抬头看天。
当然没有天,只有黑沉沉的海水。
但我知道,上面就是帝都,是萧家,是谢无赦,是那些以为自己在布局的人。
他们不会想到,真正的风暴,从来就不在地上。
我抬起手,准备摸出最后一点疯批值强行压制这玩意儿。可就在这时——
祭坛顶层,一道裂痕无声绽开。
从中,缓缓伸出一只苍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