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尚未穿透厚重的窗帘，顾言的私人监控室内已经亮如白昼。
巨大的拼接屏幕墙上，数十个画面分割着安泰大厦的每一个角落，红外线、压力感应、微波探测器的布防图层层叠叠，构成一张无形的网。
季骁坐在餐桌前，机械地咀嚼着三明治。他面前的牛奶已经凉了。
顾言站在屏幕前，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姿态闲适。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到季骁耳边。
“过来看看，我为你那位好兄弟准备的舞台。”
季骁没有动，依旧低着头。
顾言轻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抗拒。他用遥控器调出一个画面，是安泰大厦的正门入口。
“A路线，最大胆，也最愚蠢的路线。从正门突入。他如果选择这里，部署在两侧写字楼的狙击手会让他的人在三十秒内失去行动能力。当然，子弹是非致命的，我暂时还不想闹出人命。”
他又切换了几个画面，分别是地下停车场、消防通道和通风管道入口。
“b路线，地下停车场。我已经让安保清空了所有车辆，任何移动的物体都会触发高压电网。c路线，消防通道，每一层都布满了催泪瓦斯和爆闪弹。至于d路线，通风管道……你觉得，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团队，会选择这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效率最低的方式吗？”
顾言转过身，走到季骁身边，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放在他面前。上面是整栋大厦的立体结构图，几条红色的进攻路线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你看，无论他怎么选，结局都一样。我甚至为他预留了一个‘聪明’的选择。”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的一处点了点，那是一个位于三楼的平台，监控存在一个微小的死角。
“这里，看起来像个破绽，对吗？一个可以让他的人短暂休整、重新组织进攻的绝佳位置。如果他真的有点脑子，他会发现这里，然后把所有人手集中于此，试图从内部攻破。”
顾言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可惜，那里的墙体里，我预埋了最新型号的声波驱散装置。一旦启动，方圆五十米内，不会有任何一个能站着的人。你说，当他费尽心机找到这个‘生门’，却发现那才是真正的死路时，会是什么表情？”
季骁依旧沉默着，只是握着牛奶杯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我的计划太残忍，还是觉得你的好兄弟太可怜？”顾言俯下身，凑到季骁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别忘了，是你把他引到这里来的。这场戏，你才是最重要的观众。”
他直起身，满意地看着季骁微微颤抖的肩膀。
“吃完早餐。今天会很漫长，你需要补充体力。”
顾言说完，转身走回屏幕墙前，留给季骁一个孤高的背影。
季骁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那杯冰冷的牛奶，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被顾言称作“生门”的三楼平台。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顾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布防细节，都刻进脑海里。
真假参半，虚实难辨。
顾言在用这些信息摧毁他的意志，也在享受着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但季骁知道，林风需要的，或许就是这些真假难辨的信息中的，那唯一的一丝真实。
他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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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A市康复中心的空中花园。
季月坐在轮椅上，顾飞正体贴地为她盖上一条薄毯。
“顾飞哥，我哥他……今天会来吗？”季月有些不安地问道。这几天，她总觉得周围的气氛很紧张。
“当然。他一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马上就过来。”顾飞温和地笑着，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果汁，“小月，你觉得你哥哥现在过得开心吗？”
季月点了点头：“嗯！顾言哥对他很好，我看得出来。哥哥很久没有那么轻松过了。”
“是啊，我也为他们高兴。”顾飞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可是，总有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好。他们想破坏你哥哥现在的生活。”
“谁？”季月立刻紧张起来。
“一个叫林风的人。”顾飞的语气变得严肃，“他一直缠着你哥哥，觉得是你哥哥背叛了他。他想把你哥哥从顾言身边带走，带回到以前那种……混乱又危险的生活里去。”
“林风哥？不会的！”季月下意识地反驳，“林风哥是我哥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也会因为嫉妒而变得面目全非。”顾飞耐心地解释道，“小月，你还小，不懂人心的复杂。这个人很危险，他今天可能会来这里找你，用你来威胁你哥哥。”
季月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他要对我做什么？”
“别怕。”顾飞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显得无比可靠，“我在这里，顾言也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保护你。我们只是需要你配合一下，等那个坏人出现的时候，离他远一点，大声呼救，可以吗？这样，我们就能抓住他，让他再也不能骚扰你哥哥了。”
“我……我知道了。”季月虽然心里还有些疑惑，但对顾飞的信任让她点了点头。
她攥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哥哥的幸福。
顾飞看着她信以为真的样子，彬彬有礼的笑容下，藏着一丝冰冷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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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五十分，安泰大厦。
顾言的监控室内，气氛陡然紧张。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
“报告！A门发现不明人员闯入！三人！已触发警报！”
“报告！b2停车场入口发现车辆冲撞！两人！”
屏幕上，几个画面剧烈晃动。林风的A、b两组人马，以一种近乎野蛮和笨拙的方式，发起了进攻。他们没有规避任何监控，没有尝试任何潜行技巧，就那么直挺挺地撞了上来。
行动瞬间陷入混乱。催泪瓦斯在消防通道弥漫，高压电网在停车场发出骇人的蓝光。
顾言坐在指挥中心的皮椅上，看着屏幕上那些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身影，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他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他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季骁。
“看，这就是你的好兄弟。”
顾言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没有计划，没有战术，只有一腔孤勇。我高估他了，这甚至算不上一场游戏，只是一场闹剧。”
他指着屏幕上一个被电网击倒，浑身抽搐的人影。
“愚蠢得……让人失望。”
季骁看着屏幕，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他的心跳在擂鼓，手心全是冷汗。
演的太像了。
林风，你到底在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三点，只剩下不到一分钟。
顾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他已经准备好欣赏这场闹剧如何收场。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该如何“安慰”他身边这个心如死灰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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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整。
A市中心，时代广场。
巨大的户外LEd屏幕上，正播放着最新的奢侈品广告。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
没有人注意到，那块巨幕上的画面，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下一秒，流光溢彩的广告消失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紧接着，一个带着剧烈晃动的、主观视角的画面出现了。
画面里，是一条阴暗的走廊，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正在快速前进。他们行动悄无声息，战术手语精准而高效。
路过的上班族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屏幕。
“这是什么？新的电影预告片吗？”
“看起来好真实……”
与此同时，安泰大厦的监控室内。
顾言面前那面巨大的拼接屏幕墙，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备用电源瞬间启动，但亮起的，不再是安泰大厦的监控画面。
而是和时代广场上，一模一样的实时直播！
画面中，老张带领的c组已经抵达了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他们熟练地切断了电子锁，用微型炸药爆破了门轴。
门被推开。
镜头推进。
一个被绑在椅子上，头发凌乱，神情萎靡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中央。
正是王治平。
他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惊愕和不敢置信的脸。
这一刻，不仅是时代广场，A市所有被Zero控制的商业广告牌、地铁电视、写字楼大屏幕，全都切换到了这个画面。
一场针对顾家的审判，以一种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光天化日之下，向全城直播。
监控室内。
顾言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而是凝固了。
那双总是带着掌控一切的、玩味笑意的眼睛里，所有的温度都在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同样因为这突变而愣住的季骁。
季骁的心脏狂跳，他看到林风的反击了！他成功了！
顾言的目光在季骁脸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
他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愤怒，只有一种让季骁毛骨悚然的冷静。
“顾飞，启动b计划。”
“既然观众们想看，就让他们看点更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