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一震，比刚才更沉。
秦放脚底发麻，知道不是震爆矿的动静。这频率太稳，像是什么东西在底下走步，一层层往上爬。他低头看舞池，地砖缝隙里那些没炸完的蓝光还在闪，可节奏已经被打乱了。
灰烬趴在地上，手撑着地面喘气，嘴角咧开一个笑：“你得意不了三秒。”
话音刚落，第一辆战车的残骸动了。
断掉的履带突然抽搐，像活了一样往中间收拢。车身扭曲的金属板开始变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第二辆、第三辆也跟着颤起来，断裂的支架自动拼接，炮管缓缓调转方向。
不止是车。
地上那些机械傀儡的残肢也在动。手臂拖着电线往前爬，脑袋歪在一边，眼灯忽明忽暗。有具尸体甚至自己站了起来，半边脸没了，露出里面的齿轮，但还是抬起了枪。
秦放站在高台边缘，没后退。
他把法杖夹在胳膊下，伸手摸了下耳麦：“汐月，b7频道准备好了吗？”
“三秒内切过去。”耳机里传来她的声音，“水母群已经布好线。”
“好。”秦放松开手，盯着那几辆正在重组的战车，“等我音乐一起，你就把音频压进去。”
他弯腰，手指划过播放列表，找到那个标着【小苹果】的文件。
灰烬抬头，看到他动作，冷笑：“你还想跳舞？现在可不是你自嗨的时候。”
“谁说不是？”秦放按下播放键。
音乐炸响。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前奏一出，整个舞池的地砖瞬间亮起红光。那些残留的震爆矿不再是随机闪烁，而是跟着节拍，一波接一波地振动。地面像变成了鼓面，每一拍都往外扩散震荡波。
战车刚拼到一半，立刻卡住。
履带本该向前推进，结果左摆一下右摆一下，像是被人拽着跳探戈。炮塔想转向秦放，可转到一半就停住，接着反向旋转，最后干脆原地打圈。
一台机械傀儡抬起枪，手指刚扣上扳机，身体却不受控地扭动起来。它试图稳住，可双腿自己迈开了步子，一抬一踏，居然踩上了《小苹果》的点。
“这不可能！”灰烬吼了一声，想爬起来冲过去，可他刚撑起身子，脚下一软，膝盖又砸回地面。他的手臂也开始抽动，手指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打响指。
“你以为洛基·x的技术能控制机器？”秦放走到台边，俯视着他，“可你忘了，这岛上的每一块砖，都是广场舞专用地板。”
他抬手一指远处那辆正原地转圈的战车：“看见没？你现在不是在打仗，是在参加全民健身操大赛。”
灰烬咬牙，伸手去摸腰间的信号器，想再发一次指令。
可他手刚碰到按钮，舞池的震动频率突变。
秦放把音量拉到最大，副歌部分轰然炸开。
“怎么爱你都不多~”
地下的共振强度翻倍，所有残骸集体一顿，接着齐刷刷向左跨一步，再向右滑一下，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千百遍。三辆战车并成一排，履带空转，车身左右摇摆，活像个巨型机械秧歌队。
机械傀儡们也没落下。断手的单手打拍子，少腿的蹦跶着跟节奏，就连那个只剩半个头的，眼灯都在按节拍闪。
灰烬整个人被频率带偏，坐都坐不稳，只能抱着头靠在废墟边上。他脸色发青，嘴里嘟囔着什么，可声音全被音乐盖住了。
秦放举起法杖，对着麦克风喊：“家人们！快看现场——废铁蹦迪实录！刷个‘哈哈哈’，送他们上热搜榜首！”
弹幕几乎是秒到。
“笑死我了这也能跳？”
“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
“主播考虑开个机械舞团培训班吗？”
夜空中，文字一条条坠落，像流星雨打进舞池。每一条弹幕触地的瞬间，地砖就亮一分。红光从中心向外蔓延，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环，把所有残骸和敌人都圈在中间。
系统提示音响起：“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舞蹈干扰领域已解锁。”
秦放脚下一轻，感觉整个广场都跟他有了连接。他能“听”到每一块地砖的震动，能“摸”到每一寸声波的走向。只要音乐不停，这片区域就是他的主场。
他低头看了眼灰烬。
那人还在抖，手臂抽得像在打寒颤，眼神却死死盯着他，满是不甘。
“你不服？”秦放蹲下来，离他近了些，“你带人来砸场子，结果被逼着跳广场舞，你觉得丢人？”
灰烬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可你想想，”秦放笑了，“你哥石敢当现在可是岛上广场舞天团的c位，天天带着鱼人族跳《极乐净土》，粉丝都破百万了。你倒好，非得走这条死路？”
“闭嘴……”灰烬终于挤出两个字，“这只是开始……洛基·x不会放过你……”
“哦？”秦放站起身，“那你替我问问他，有没有听过《小苹果》？要是没听过，下次让他亲自来跳。”
他说完，转身走回高台。
手刚搭上音响面板，眼角余光瞥见天空。
弹幕还没散。
最新的那一条特别大，金光闪闪，从高空直落，砸进舞池中央——
“旋转吧，战车！”
落地瞬间，整片广场的光纹猛地收缩，又骤然扩张。一圈荧光线条从地底升起，围成环形结界，像舞台边界一样把战场锁死。
秦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影子随着音乐轻轻晃动，脚步自然地踩着节拍。
他知道，以后这片地，谁来了都得先问一句：跳不跳？
他拿起法杖，插进音响接口。
直播界面自动弹出，全星系频道正在待命。
他点了下“开启”。
镜头对准舞池，画面里战车还在转圈，机械傀儡集体甩头，灰烬瘫在角落，手脚不停抽动。
弹幕立刻涌了上来。
“这是新综艺吗？”
“建议改名叫《舞力全开之废铁重生》！”
“主播考虑收徒吗？我想学这招！”
秦放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
忽然，他耳朵一动。
音乐还在响，可地底的震动变了。
不是机械神经网络的信号。
更深的地方，传来一阵缓慢的、有规律的敲击。
像是有人在敲鼓。
又像是某种东西，正从极深处，一步步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