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桉冲出祁氏大厦,一头扎进车里,眼泪终于决堤般涌出。
不是默默的流泪,而是嚎啕大哭,哭得毫无形象,哭得司机和宥熙都心惊胆战,不敢出声。
委屈、愤怒、难堪、还有那种被最重要的人误解和质疑的尖锐疼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那么喜欢他……喜欢到都快不像自己了……可他呢?为了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前女友,就那样看她?不信她?
“混蛋!祁叶你个王八蛋!瞎子!白痴!”她一边哭一边骂,把车里的纸巾盒砸得砰砰响。
宥熙沉默地递上新的纸巾,什么也没问。
“去‘迷踪’!”孟朝桉哭够了,哑着嗓子吼道,眼睛肿得像核桃,“我要喝酒!喝死算了!”
“迷踪”是城里最顶级的会员制酒吧,也是他们这群纨绔子弟常去的据点。
宥熙示意司机改道。
到了“迷踪”,正是华灯初上,酒吧开始热闹的时候。
迷离的灯光,躁动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
孟朝桉顶着一双肿眼泡,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直接坐到吧台最显眼的位置,把包一扔:“把你们最烈的酒都给我上来!”
调酒师认得她,不敢怠慢,连忙开始调酒。
很快,一杯杯色彩艳丽、度数极高的鸡尾酒摆在了她面前。
孟朝桉看也不看,拿起来就往嘴里灌,像是喝白开水一样。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苦闷。
她一边喝,一边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在通讯录里翻找。
她需要热闹,需要人陪,需要证明自己不是没人要!
她看到了好几个狐朋狗友的名字,最后,手指却停在了一个备注为“谢予安”的名字上。
谢予安,谢家的小儿子,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个有名的玩咖,长得帅,嘴甜,会玩,最重要的是……他家和他那个堂姐谢知遥关系极差。
就他了!
孟朝桉直接拨通了电话,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慵懒带笑的男声:“哟,孟大小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小的打电话?”
“少废话!”孟朝桉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冲得很,“‘迷踪’,十分钟内不到,以后就别见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一个穿着骚包印花衬衫、头发精心打理过、长得确实十分扎眼的年轻男人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酒吧,一眼就锁定了吧台边那个独自买醉的明艳身影。
“哎呦我的小桉桉,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跟安哥哥说,我帮你揍他!”谢予安笑嘻嘻地凑过来,极其自然地就要揽孟朝桉的肩膀。
孟朝桉一把拍开他的爪子,没好气地瞪他:“滚远点!叫你过来是喝酒的,不是动手动脚的!”虽然语气很冲,但并没有真的赶他走。
谢予安也不生气,嬉皮笑脸地在她旁边坐下,对调酒师打了个响指:“给我来杯跟这位美女一样的。”他凑近孟朝桉,压低声音,“听说……我那个好堂姐,回来作妖了?还找到你头上了?”
孟朝桉喝酒的动作一顿,眼圈又红了,咬着牙没说话。
“啧,我就知道!”谢予安一副了然的样子,“她那人就那样,装得跟朵白莲花似的,其实心眼比谁都多。怎么?跑去祁叶那儿告你状了?”
一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孟朝桉的痛处。她猛地放下酒杯,声音带着哭腔:“他就是个瞎子!混蛋!居然不信我!为了那种女人凶我!”
“哎呀呀,别哭别哭!”谢予安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巾,语气夸张,“为那种男人哭不值得!祁叶有什么好的?整天板着张死人脸,无趣死了!哪有我们小桉桉可爱又好玩?他不要你,我要你啊!”
这话虽然是玩笑,却奇异地安抚了孟朝桉一些。
是啊,祁叶有什么好的?她孟朝桉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追她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凭什么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还是棵眼神不好的歪脖子树!
“你说得对!”孟朝桉抓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酒精让她的大脑更加兴奋和冲动,“来!喝酒!今晚不醉不归!庆祝我恢复单身!”
“好嘞!庆祝小桉桉恢复单身!”谢予安笑着跟她碰杯,眼神却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酒吧入口的方向。
两人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谢予安很会哄人开心,插科打诨,妙语连珠,把孟朝桉逗得时而大笑,时而又想起伤心事哭几声。
在酒精和谢予安刻意的讨好下,孟朝桉暂时忘记了烦恼,情绪变得高涨起来。
她甚至和谢予安玩起了骰子,输了就喝酒,笑得花枝乱颤,身体也不自觉地靠得越来越近。
在别人看来,这俨然就是一对打情骂俏、关系亲密的璧人。
“哈哈哈你又输了!喝!”孟朝桉大笑着把一杯酒推到谢予安面前,脸颊绯红,眼波流转,带着醉人的媚态。
谢予安接过酒杯,眼神暧昧地看着她:“我喝可以,但小桉桉你得给我点奖励吧?”说着,他把脸凑近了些。
若是平时,孟朝桉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但此刻她醉意上头,又存心想要气某个可能根本不会看到的人,竟然没有立刻推开,只是吃吃地笑:“你要什么奖励……”
就在这时,酒吧入口处的气氛似乎凝滞了一瞬。
一股冰冷的、强大的低气压如同实质般席卷而来,瞬间压过了酒吧里喧嚣的音乐和热浪。
吧台边的孟朝桉和谢予安都下意识地感觉到了,转头望去。
只见祁叶站在门口,一身黑衣,面色冷峻如冰,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射向吧台边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
凌昭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却暗自为谢家小少爷捏了把冷汗。
孟朝桉的心脏猛地一缩,醉意瞬间被吓醒了一半。
他……他怎么来了?
但随即,下午的委屈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她凭什么怕他?他都能和他的白月光拉拉扯扯,她凭什么不能和发小喝酒?
想到这里,她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故意往谢予安身边靠了靠,扬起下巴,挑衅地看向祁叶,甚至还对谢予安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却虚假的笑容:“予安哥,我们继续喝呀~”
谢予安感受到祁叶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干笑道:“呵……呵呵……祁总,好巧啊……”
祁叶没有理会谢予安,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孟朝桉身上,一步步地走过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脏上。
他走到吧台前,停下。
冰冷的视线扫过桌上那一片狼藉的空酒杯,最后落在孟朝桉绯红的脸颊和带着挑衅与醉意的眼眸上。
“跟我回去。”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极力压抑的、危险的情绪。
孟朝桉心里一颤,却强撑着冷笑:“回去?回哪去?回去看你和你的白月光演情深义重吗?祁总,我们很熟吗?”
祁叶的眸色瞬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夜空。
他猛地伸手,抓住了孟朝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你弄疼我了!放手!”孟朝桉挣扎着,酒醒了大半,心里开始害怕,但嘴上依旧不饶人,“祁叶你放开!我要和予安哥喝酒!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祁叶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他一把将孟朝桉从高脚凳上拽下来,拉进自己怀里,禁锢住她的挣扎,目光却看向一旁脸色发白的谢予安,一字一句地问,“谢小少爷,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谢予安被他看得腿都软了,连忙摆手:“管得着!绝对管得着!祁总您随意!我……我突然想起我家煤气没关!我先走了!”
说完,竟真的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丝毫不管孟朝桉的死活。
“谢予安你个叛徒!”孟朝桉气得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