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华佗拿出地图对照,声音中充满敬畏:“这就是雪谷。”
虎云刚要开口,赛华佗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别动!”
只见湖边洁白的雪地上,一串巨大的脚印清晰可见,每个足印都比常人大上一倍,深陷雪中半尺有余。脚印延伸到湖边一块巨石旁。石缝中生长着一朵蘑菇状的奇特植物,远看像是苔藓。茎干如翡翠般碧绿,顶端绽放着雪白色的花,在灰褐色的石头上格外的显眼,像极了落在石上的雪花。
赛华佗喜出望外:“雪灵芝!”
虎云的心跳骤然加速,小声问:“这……是陷阱还是馈赠?”目光在四周扫视,寻找可能埋伏的敌人。
赛华佗沉思片刻,突然对着虚空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多谢前辈指引。我等只为救人,绝无冒犯之意。”
寂静的雪山中,只有风声回应。虎云鼓起勇气,缓步走向巨石。当她即将触碰到雪灵芝时,一个飘渺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龙神之力,需以命换命。汝可愿否?”那声音既像老者又像孩童,既像男人又像女人,很是诡异。
“汝可愿否?”
回声在山谷间反复激荡,像一把无形的剑抵在虎云咽喉。她伸向雪灵芝的手悬在半空,指尖不受控制微微发颤。
“我愿意!”虎云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能救李飞,我的命随你拿去!”
“虎云!”赛华佗厉声喝止。
就在此时,冰湖表面突然裂开细密的纹路,湖心处,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升起,白发如雪,身披冰晶编织的斗篷。她每走一步,脚下的湖水便自动凝结成冰阶。
“丫头,你可知道‘以命换命’是何意?”女人的声音不再飘渺,却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她的眼睛竟是奇异的冰蓝色。
虎云挺直腰杆:“无非就是一死。”
女人的眼珠闪过一丝异彩,她转向赛华佗:“多年不见,你带的娃娃倒有几分你当年的傻气。”
赛华佗身子一震,眼中浮现难以置信的神色:“雪莲?是你?你还活着?”
“半死不活罢了。”雪莲冷笑一声,脸上的皱纹像冰川的裂痕,“三十年了,你终于肯踏足雪山了。”她的目光如刀,似乎要将赛华佗刺穿。
虎云惊讶地看着两人,他们之间流动的气氛明显不只是旧识那么简单。赛华佗的胡须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深深一揖:“当年之事,是我负你。”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雪莲摆摆手,像是要挥去往事的阴影。转向虎云:“丫头,你口中的李飞,可是龙神功传人?”
“正是。”虎云警惕地握紧短剑,“前辈知道龙神功?”
雪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一招,那朵雪灵芝便凌空飞到她的掌心。她凝视着晶莹剔透的花瓣,轻声道:“龙神功创始祖师与我雪族先祖乃是道侣。这雪灵芝,本就是为克制龙神功反噬而培育的。”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花瓣,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赛华佗突然上前一步,激动得语无伦次:“医书中记载,‘龙神现世,雪灵相随,阴阳调和,方得大道’,原来是真的!”
雪莲看了赛华佗一眼,眼神复杂,没有说话,然后转向虎云,“所以‘以命换命’并非真要你的命,而是问你,可愿承担龙神功传人护道者的使命?”
虎云一时语塞,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赛华佗急忙解释:“就是问你愿不愿意一辈子保护李飞那小子!”他说得直白,老脸却莫名其妙地红了。
“我……”虎云耳根突然发热,连带着脸颊也烧了起来,“我当然愿意!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雪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雪灵芝递向虎云:“拿去吧。这儿的雪灵芝今年只开这一朵……”她的语气忽然凝重,“不过记住,雪灵芝只能暂时压制反噬,若要根治,还需……”
她的话戛然而止。一支漆黑的弩箭破空而来,正中雪莲后背!绿色的箭头瞬间渗入她的白衣。她闷哼一声,踉跄几步,雪灵芝从手中脱落。
“小心!”赛华佗纵身扑向雪莲,同时甩出一把银针,将接踵而至的几支弩箭击落。
虎云一个翻滚接住雪灵芝,顺势拔剑出鞘。只见湖对岸的冰峰上,十几个黑衣人正快速逼近,他们踩着特制的雪鞋,在陡峭的冰面上如履平地。为首的竟然是——钱龙!那张熟悉的脸在阳光下格外狰狞。
虎云护在赛华佗他们身前,剑尖直指敌人:“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雪莲嘴角渗出一丝黑血,却强撑着站直身体:“雪山之上,岂容宵小猖狂!”她双手结印,口中念诵古老咒语。随着咒语声,她雪白的头发无风自动。
刹那间,冰湖剧烈震动,无数冰棱从湖面突起,如利剑般刺向黑衣人。惨叫声此起彼伏,至少一半敌人被冰棱刺穿或划伤。但钱龙和五六个身手矫健的手下还是突破了冰阵,朝众人扑来。
“带雪灵芝走!”雪莲推了赛华佗一把,力道之大完全不像受伤之人,“去祭坛,那里有…有……”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
赛华佗迅速用银针封住雪莲几处大穴止血,老眼含泪:“别说话,我先给你疗伤!”
“来不及了…快走…”雪莲:“小心我……“话未说完,她便昏死过去,身体如落叶般向后倒去。
赛华佗连忙从腰间取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塞入她的嘴中。然后一把抱起她轻盈的身体,大喊:“走,去祭坛……”
虎云将雪灵芝放入贴身口袋:“赛前辈,你带雪前辈先走!我断后!”
“不行!”赛华佗态度强硬,眉毛几乎竖起来:“你带着救命的药,一起走!”说完,随手撒出一把白色粉末,粉末遇风即燃,顿时烟雾弥漫,形成一道浓密的烟墙。钱龙等人陷入了迷阵中,完全看不清他们的方向。几个手下吸入粉末后,眼神变得狂乱,竟开始互相厮杀起来。
钱龙捂住口鼻,厉声喝道:“不要呼吸。”双手抓住两个癫狂的手下,“后退!”
待烟雾散去,雪地上早已不见虎云他们的身影,只有几行杂乱的脚印通向远处的冰峰。
钱龙并未放弃:“追!”一挥手,剩余的手下如饿狼般扑向冰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