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却坐在床头,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身后衣衫不整的黎白鸢严严实实地挡住。
隔绝了两位姐姐探究中带着惊愕,与好奇的视线。
他心情极度不爽,任谁在情动时刻被人硬生生打断,都不可能摆出好脸色,更何况是向来恣意妄为、脾气火爆的萧却。
他烦躁地抓了抓那头,本就有些凌乱的赤红发辫,眉头紧紧皱起,语气硬邦邦地问:“你们来干嘛?”
萧昭一听这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双手叉腰:“我们一听说你被魔尊那老家伙重罚,就忙不迭跑来看你!你以为我们很闲啊?”
她那双与萧却相似、却更为凌厉的凤眸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一旁的萧疏神情则温和许多,但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她柔声补充道:
“阿却,魔尊亲自下的处罚,其中蕴含的法则之力非同小可,不能用寻常术法彻底治愈。你现在感觉好些,恐怕只是勉强止痛,过会儿伤势定然还会发作。”
她目光敏锐地注意到萧却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以及他下意识绷紧的下颚线。
萧却闻言,抿紧了薄唇,低头不语。
二姐说得没错,他体内那股如同阴火灼烧、不断侵蚀经脉的剧痛正在缓缓复苏。
只是他强行忍耐,不愿在黎白鸢面前流露出半分脆弱。
萧昭紧盯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弟弟,像是看穿了他强撑的伪装,微微叹了口气。
她太了解萧却了。
这小子从小就无法无天,暴戾风流,对人对事大多只有三分钟热度,喜好来得快也去得快。
可唯独在“喜欢”那位九尾仙尊这件事上,却意外地坚持了上千年,而且还是在从未见过真人、仅凭几本百年一期的画册的情况下。
这份近乎偏执的执着,让她这个做姐姐的,心情复杂难言。
她抱着胳膊,语气不容置疑地道:“喂,我们聊聊,这个事情很重要。”
说罢,也不管萧却答不答应,干脆利落地转身,红色裙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径直朝屋外走去。
萧疏抬腿跟上姐姐的步伐,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萧却一眼,轻声道:“我们在正殿等你。”
萧却心里已经猜到了她们要谈什么,无非是关于他擅杀蚀尸娘娘带来的后果,以及……
他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身后。
白渊正偷偷地从被褥边缘探出半个脑袋,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慌和羞赧。
如同受惊的小鹿,银白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颊边,更显楚楚动人。
姐姐们离开后,寝殿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方才被中断的暧昧气息尚未完全消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静谧。
白渊的衣袍方才被扯开,此刻还松散地敞着,来不及系上,露出一片白皙如玉、线条优美的胸膛和纤细的腰肢。
萧却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黎白鸢的身体上流转,那视线带着灼人的温度,越发露骨地描摹着那具洁白无瑕、仿佛散发着莹润光晕的上身。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黎白鸢腹部,那片细腻而敏感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嗯……”
白渊的身体敏感地轻颤起来,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鼻音的哼唧,抓着被褥边缘的手指微微发软,指节泛白。
然而,看着身下人这般诱人的反应,萧却心里却没有升起往常那种恶劣的、想要更进一步欺负他的冲动。
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感觉闷闷的,沉甸甸的,连带着那份挑逗的心思也淡了下去。
他低垂着眼,看着黎白鸢因为方才的,亲密和此刻的羞怯,浑身肌肤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如同初生桃花般的粉红。
活像一块被精心雕琢、温润生香的粉玉,美丽得惊心动魄。
却也如同玉器般,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留下裂痕。
萧却收起了那点漫不经心,动作变得异常小心翼翼。
他的指尖不再带有侵略性,只是轻轻地触碰着,细细感受着从对方肌肤上传来的、真实而温热的体温。
突然,萧却弯下腰,俯下身,将脑袋轻轻埋进了黎白鸢敞开的、微微起伏的胸膛之间。
但这一次,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啃咬,没有吮吸,没有任何带有情欲意味的戏弄。
他只是安静地侧着头,耳朵紧贴着白渊左胸的位置,屏息凝神,专注地倾听着那一下下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那规律搏动的声音,以及胸膛传来的温热,像是最有效的安定剂,无声地确认着——
这个他朝思暮想了上千年的人,此刻真真切切地、活生生地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白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过于温顺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措,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沉重的脑袋。
然而,他的指尖才刚刚触碰到萧却的肩膀,还没来得及用力,萧却就自行直起了身。
萧却低垂着翠绿的眸子,凝视着身下因为方才一系列举动而微微喘息、眼尾还泛着动人薄红的黎白鸢。
他沉默地伸出手,捞起之前被他扯开、散落在床榻两侧的杏黄色衣带。动作有些笨拙地,将它们重新拢合,试图为黎白鸢穿好衣服。
白渊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紫眸微微睁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正低头专注、手法生疏地为他系着衣带的萧却。
他以为自己只会看到那个强硬地、粗暴地扯开他衣服的萧却,没想到……
萧却竟然还会做出帮他穿衣服这样……近乎温柔的动作?
萧却确实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他那双惯于握刀执剑、沾染血腥的手,此刻对付起这柔软繁复的衣带来,显得格外僵硬和不听使唤。
最终系好的结松垮垮的,歪歪扭扭,看起来十分潦草,但他盯着那个丑丑的结。
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些许,眼神里甚至透出一种奇异的、近乎满意的神色。
他抬起头,对上了黎白鸢依旧带着惊异和些许茫然的视线。
萧却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黎白鸢耳边几缕有些凌乱的银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理顺,别到耳后。
让那片光洁圆润、如同美玉般的额头完整地显露出来。
然后,在黎白鸢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萧却微微俯身,靠近了他。
白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银色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颤着,以为萧却又要搞什么恶作剧,或许是又一个带着侵略性的吻。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落下,却是一个极其轻柔的、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吻,轻轻地印在了他的额心。
当那微凉而柔软的嘴唇贴上皮肤时,白渊头顶那对雪白的狐耳,瞬间受惊般地耷拉了下来,紧紧贴附在银发间。
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一触即分,如同蜻蜓点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重意味。
萧却直起身,他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黎白鸢柔嫩的鬓角,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嘱咐:
“你在屋里待着,”
他凝视着黎白鸢那双缓缓睁开的、带着懵懂水光的紫眸,“别乱跑,等我回来。”
白渊的心情有些怪异,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却又抓不住头绪。
他看着萧却那双此刻显得异常专注的翠绿眼眸,一时忘了回应,也没有吭声。
萧却却没再等待他的回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利落地翻身下床,动作间牵动了伤口,让他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
但他迅速套上自己的外袍,整理了一下衣着,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寝殿,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内外。
寝殿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白渊一个人,还保持着被留下的姿势,躺在宽大柔软的床榻上。
他身上穿着那件衣带被系得歪歪扭扭的杏黄色长袍,额心似乎还残留着那一抹微凉柔软的触感。
白渊脑子还有点懵,怔怔地放空了视线,望向头顶那描绘着暗色纹路的、高高的天花板。
心绪如同被猫玩乱的线团,理不出个头绪。
现在的情况,是白渊想装傻都不行了。他内心有一种无法断定,却莫名肯定的想法——
萧却他,喜欢黎白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