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珍姑连声称是,就连周围人等,听着李泽佳的话,也是叹服不已。
康景善惊呆了。
“那些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她竟然就半点儿没有生气、耍性子?”康景善心里念头,如同电转。刚才徐晓玲那画面,浮现脑海——
徐晓玲面容沉静,“殿下,我不是给你上眼药,就事论事一番。你一回来就解了我的禁足。她肯定会生气……而她自己,身上也并不干净。这些日子来南宁郡王和她的事,闹得京城满城风雨。她对你无情,必定平淡做事。她对你有情,自会感情用事。可是……你是大男人了,又是东宫之主,无论哪一种都好,你多担待点。”
康景善当时很逆耳:“情不情的,两说!”
顿了一顿,道:“她把你当盗窃犯来处置,对你名声有亏。孤会跟她好生说道理的。往后,孤会好好补偿你。请放宽心。”
徐晓玲看着他一笑:“你心里总还是惦念你大哥。却……却无视我一番心意。”
康景善那时候很难受,垂眸:“你永远都是我嫂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好……你听,那动静……她回来了,走那么沉重,很生气呢。你好好的陪着……”徐晓玲懂事柔弱的话语还在耳畔,门开了,李泽佳走了进来。“殿下……”
一进来,他看到那笑脸变得错愕,心里就油然而生一股“果然如此”的想法。
可是如今……
在秋实园里目睹李泽佳条理分明地做事,康景善实在看不出半点她的情绪。
他疑惑了。
珍姑退下之后,瞅到了个空隙,康景善连忙现身。
“太子妃。孤。来了。”
众人忙给康景善行礼,李泽佳也不例外。
“臣妾\/奴婢\/奴才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寿体金安!”
康景善满眼只有李泽佳,随意挥挥手:“都下去。”
李泽佳道:“且稍等一会。我跟她们再说一句。”
康景善首肯,李泽佳就嘱咐白芷:“你们照老法子,一项项的查验。记得查漏补缺,把功夫下在事前。记得明天专门分一天出来,定菜单,看食谱,入口的东西是重中之重。好了,去吧。”
她和康景善,就近去到水阁前,坐下。
康景善道:“乞巧诞前面有成例的,照着办就好了,何必操心。”
李泽佳道:“成例很好,不过我是个比较挑剔的人,总想要自己舒服才好。就抓一下细节,现在辛苦点儿,到时候就舒服点儿。诚心礼赞,也好得天女赐福。”
她说话的口吻也和从前一样,压根听不出有什么不愉悦。康景善真是愈发纳闷了,他忍不住直接问:“你刚才不是在生气吗?这么快就好了?”
谁知道李泽佳比他还奇怪:“我生气?我有什么好气的。”
康景善窒了一窒。
她满眼坦荡,又不是做伪。
康景善道:“徐姑姑是我旧部遗孀,我要对她好一点。好让别的部下看着,知道值得效忠于我。她能够在库房里想要什么拿什么,也是我允许的。你把她软禁了这许久,也差不多了。所以我放了她出来,实在不是为了削你面子。”
解释了一堆,李泽佳道:“我知道啊。”
康景善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停了下来,看着李泽佳。
满眼审视。
李泽佳还是一脸坦然,国泰民安的脸蛋?丽如常。他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李泽佳眸子一转,凝在他脸上:“殿下,何出此言?”
康景善道:“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不生气?既然你不喜欢我,那你……”
李泽佳突然笑了,她指了指秋实园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的上下等人,道:“殿下。臣妾想问,如果换了徐姑姑,她能够办这件事么?如果她能办这件事,那么还有后面的更多事情,她也能办么?”
康景善眼神变得清澈:“这秋实园的乞巧祭,是玉牒上人方可有资格主办。她有什么资格?一个将士遗孀,主持大局,名不正言不顺。想都不要想。那是明摆着把孤往弹劾官手底下送啊?”
李泽佳道:“如果殿下喜欢一个人,弹劾官什么的,肯定有办法应付的。臣妾问的是……徐晓玲本人,有能力做好么?”
康景善眼神愈发清澈了:“她养尊处优,以少将遗孀的身份,在外面出风头露面尚可。正经做事,那是做个稀碎的。”
而李泽佳的能力,有目共睹!!
李泽佳道:“那就是了。第一,我的身份,是殿下给的。殿下为了娶我,披荆斩棘,我都看在眼里。这些都是已经发生了的,板上钉钉的事实。假若我否认,我就是个不识好歹的混蛋。第二,我的能力,我有自信,我的家教让我有了主持东宫内务的能力,我不一定做得完美,但我一定能够做到。有了这两样做底气,我为什么还要为了区区小事而生气赌气?”
康景善听入了神。
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说服?
有种很可靠的感觉……
这是只有在崇文馆内,贤人议事时候,才会产生的感觉。
他说:“倒是有道理。你……很会说话啊。”
李泽佳抬起头,对他笑了一笑:“那是因为我知道,殿下是个讲道理的人啊?”
康景善也笑了,不禁伸手搂住了李泽佳,把她拥入怀里:“佳儿。能娶到你,真是我康景善的福气。”
李泽佳趁势把脸埋入康景善怀中,轻轻地吁了口气,闭上眼睛。
她放松得像一只小猫。
她说:“殿下。我会做好太子妃的分内事,我能做得到。”
比一般的绵绵情话,更击中康景善心底。他把她抱得更紧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无声无息化解。
原本康景善兴致来了,还想要拉着李泽佳缠绵一番。但李泽佳抖出了一张待办事项,几乎有半尺长,都是她要做的事,把康景善闹了个哭笑不得。
只好依依不舍地离了秋实园,李泽佳自去忙碌。
康景善直奔徐晓玲的住处。
还带了太子詹事邵文骞和夏公公等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