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玉揶揄道:“成姐姐,你念书多,你倒是会想,小小一桩婚事,奔着结党营私去了。你那么爱指点,有本事到皇上面前指点去啊?你凭什么身份?你是什么心态?”
一言惊醒,那几个女客也笑:“是啊。妇道人家,也不见得是什么郡王公主天家出身,满嘴经济学问的,不伦不类。”
“这一位不是着名的空口放箭的么。动不动拿大帽子压人,出了名的。前几日在孔尚书家吃大小姐的生日宴。人也没请她,她自己去了。人客气,让她点戏。她一本正经的对人家孔小姐说,你是圣人之后,不好这么沉迷玩乐,应当多读圣贤书才是。把孔小姐弄得下不来台。”
“你说这事我知道。孔尚书夫妇知道了,还夸她呢。人家图的就这点呗。”
李泽玉趁着这机会,认真点头,“你们现在才知道,这日子,我家是过了三年了呢。对了,她那会儿是不是也跟现在这样,空着双手就来了?”
又是提醒了那几个女客,大家打量起成思茵来,问:“郡王妃,你来饮宴,礼物呢?”
“前两天的宴会我也在场,似乎确实也没带礼物,就带了个腰牌来。亮了亮相,回头又没见了。”
成思茵道:“礼物自然是丫鬟带着的,我们什么身份,还需要亲手拿着?”
有人说:“不对啊。刚才我见到你的丫鬟,她跟这家的几个婆子一块在走廊下嗑瓜子晒太阳,没见有礼盒之类的啊。”
大家看着成思茵的眼光,就带了异样:“你家丫鬟,躲懒躲到主人家来了?那可不行啊,得好好管束!”
“不是,郡王妃,您地位虽然尊贵,可也不能光来赴宴,不带点东西啊?太没礼貌了。你家王爷没意见么?”
“从前老太妃,礼数很足的!”
成思茵面红耳赤!
李泽玉道:“你看看,光说不做这个名号,可不是我打出去的。哎,成思茵,我说你啊。你有那个精力关注我的婚事,还不如回头振兴一下家业,好歹不用每次吃白食,丢人现眼,对不对?我知道……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那你放长双眼等着看得了,我们家的日子啊,会越过越好的!”
“行了!”成思茵粗暴打断!!
“你们够了没有!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东西,针对我这嫁得好的!!”
李泽玉见她破防,也懒得跟她继续纠缠,转身准备离开。
冷不丁成思茵高声,“你站住!我还没说完呢!!”
她道:“前日请平安脉,不成想发现我已怀孕三月。御医还说,很可能是个小世子。如今婆婆已不用我操心中馈之事,只要我安心养胎。还说,最好三年抱两,都是大胖小子,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朝着李泽玉挤挤眼睛,又得意了:“说起来,南宁郡王也是宗室。我这月份,比你姐姐大。生出来的孩子,不管情愿不情愿,你姐姐的那个,还得管我肚子里这个喊一声哥哥呐!”
李泽玉眨眨眼睛,道:“既然如此,那就恭喜你了。就是你不好生在家里安胎,还到处跑。就那么欠热闹凑吗?”
成思茵道:“李大人左迁大喜,自然要来恭贺一番的。”
李泽玉笑了笑,没说话。
实在懒得说。
吏部右侍郎李智勇,因办事得力,年资也到了,被提拔为工部尚书。原来的工部尚书告老还乡去了。许氏妻凭夫贵,也是风光无限,在大家的怂恿下,办了个喜宴。表面上不好说是为了庆祝乔迁,就只用家里荷花盛开做借口,只说是荷花宴。
一身藕荷色打扮,人看着年轻好几岁的许氏,来到了门口,见到女客们,就殷勤招呼道:“都来了,怎么在毒热头下站着,还不进去?快进屋子里凉快凉快,屋子里的荷花盆栽,一样好看的。”
女客们纷纷客套寒暄着,抬脚往屋子里走。
然后许氏才看到李泽玉和成思茵,摆起笑脸,款款而来:“两位到了啊。来来,里面请。”
她和李泽玉的感情更好一些。
但成思茵是郡王妃,地位尊崇,许氏也是客客气气的,奉为上宾,礼数周全。
设宴的地方就在荷塘水榭上,不光开窗可见接天莲叶并荷花,屋内也摆设了许多荷花、莲叶盆景,清风徐来,一片夏日氛围。端上来的莲子羹,清凉沁甜,客人们赞不绝口,又对许氏恭贺丈夫左迁。
许氏眉花眼笑的,带着一对尚不到分席之年的年幼子女,应酬往还。
李泽玉坐在角落里,一边小口抿茶,一边和相熟的朋友打个招呼,也没有主动出去社交,乐得做个壁上观之人。
成思茵倒是很乐在其中,花蝴蝶似的,在里面穿行。刚才目睹了她们口角的那几个女眷那是不理她了,还是有一些人上去应酬她,就是一股子假惺惺的味道。
成思茵也不在意。
李泽玉跟看小丑一样的心情。
忽地身边多了一人落座:“成郡王妃来新晋尚书府里作客,恐怕有人会不高兴。”
来人面孔平平,身材干瘪,一双眼睛透着异乎寻常的灵慧,正是才女荆燕燕。
李泽玉乐了:“荆姑娘不爱凑堆的,怎么今天也来了?”
荆燕燕才向她正式行礼,道:“县主好。我母亲带我来的。”
回了一礼,重新坐下,李泽玉把手边的瓜子朝荆燕燕推了推,“你想多了。成思茵从来不曾看得上过石青宁。就算是从前客居我家时,她们两个交好,也不是真心的。更何况如今两个人身份差距拉开了,她已经是郡王妃,石青宁的父亲还是个小小吏部左侍郎,成思茵才不会管石青宁怎么想。”
荆燕燕嘲讽一笑:“富易友,贵易妻,倒也寻常。——那,你呢?许夫人一直和你交好吧,如今看着她跟成思茵坐一处,你不难受啊?”
李泽玉耸肩:“有什么好难受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必强求啊。”
荆燕燕对李泽玉又是刮目相看:“难怪大家都说,你是格外与别不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