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山匪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倒吊了起来。
变故突生,所有山匪都愣了一下。
熊奎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破空而来的石子!
话音未落,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左侧及膝的草丛深处,两枚边缘打磨得光滑的卵石被无声地扣入指间。
下一刻,随着两声沉闷的破风声,石子脱手而出,带起两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灰线。
“砰!”
“砰!”
撞击声几乎不分先后。
前一名山匪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后颈便被第一枚石子精准命中。
高速旋转带来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他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连站都站不稳,便软绵绵地向前栽倒,当场昏死过去。
不等他身旁的同伴做出任何反应,第二枚石子已然重重地击中了他的太阳穴。
剧烈的震荡让他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身体晃了两晃,便难以置信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彻底没了知觉。
这一切快如电光石火,左侧的草丛只是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墨怀鑫的气息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在同一时间,右侧的杀机乍现即收。
一名山匪只觉脖颈侧传来一阵沉闷的重击。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只有一阵阵发麻的剧痛和迅速扩散的眩晕感。
温热的感觉并非来自鲜血,而是他自己逐渐涣散的体温。
在他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余光中,他只瞥见一道窈窕的影子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退入暗处。
肩上还扛着一根大木棒,正是墨清晗。
“有埋伏!戒备!”
熊奎终于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吼道。
然而,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上一刻还静立如松的殷素,动了。
她的动作无声无息,没有任何预兆。
那双布鞋的脚尖在积满尘土的地面上轻轻一点,仿佛只是蜻蜓点水,整个枯瘦的身躯却瞬间爆发出与外表全然不符的力量,化作一道脱弓而出的灰色闪电。
她不避不闪,以一种悍不畏死的姿态,直直冲入了匪群最密集之处!
空气中,只留下一道因速度过快而产生的模糊残影,以及被骤然撕裂的气流发出的一声尖锐低啸。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独眼山匪,脸上正挂着嗜血的狞笑,他高高举起手中厚重的砍刀,刀锋在林间漏下的阳光中反射出森然的寒芒。
他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妇人当头劈成两半,让她的血,为这场屠杀拉开序幕。
然而,在他的视线里,那根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木棒,却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刁钻角度,后发先至。
视野中灰影一闪,“啪”地一声脆响,清澈而致命,木棒的尖端已如毒蛇之牙,精准无误地点在了他握刀的手腕上。
那山匪只觉一股阴冷尖锐的劲力瞬间透骨而入,半边身子瞬间麻痹,剧痛如电,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厚背砍刀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脱手飞出。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那个灰色的身影已如鬼魅般与他错身而过。
他只感到后心要穴被一截坚硬的木头顺势向后一捣,那股沛然的力道瞬间摧毁了他的心脉。
他双眼暴突,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的闷哼,身体便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半分声息。
一击毙命,殷素毫不停留。她手腕只是轻轻一抖,那根普通的木棒便在她手中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嗡”鸣,瞬间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灰色棍影,犹如一朵死亡之花,向左右两侧同时绽放。
“啊!”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惨叫声骤然响起。
左右两个试图从侧翼夹击的山匪,一个被棍影扫中膝盖,胫骨断裂的“咔嚓”声在混乱中清晰可闻,他抱着扭曲变形的小腿在地上翻滚哀嚎。
另一个则被棍影的末梢重重击中腰肋,只觉自己仿佛被一头狂奔的巨象撞上,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横飞出去,接连撞翻了身后的两名同伴,呕出一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这根木棒,在殷素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狠辣,直刺咽喉、心口、双目等要害;时而如猛虎扫尾,大开大合,卷起一阵腥风,横扫一片。
她的步伐更是精妙绝伦,总能在最拥挤、最混乱的人群中,找到那唯一的、最完美的空隙,每一次出手都简洁到了极致,高效得令人胆寒,绝无半分拖泥带水。
她所过之处,就是一条死亡之路。骨骼被强力击碎的“咔嚓”声、兵器失手掉落的“哐当”声、以及山匪们被瞬间扼杀在喉咙里的闷哼与凄厉的惨叫,交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乐章。
这些平日里在山中横行霸道、视人命如草芥的凶徒,此刻在殷素这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妇人面前,却脆弱得如同秋风中枯朽的落叶,一触即溃,一扫即碎。
熊奎被眼前这屠杀般的一幕惊得心胆俱裂,浑身冰冷。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衣着朴素、面容枯槁的老妇人,竟是一个杀伐如此果决、武功恐怖到如此地步的绝世高手!
她根本不是人,她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不能再等了!再这么下去,他辛苦拉起来的这点家底,就要被这个老虔婆屠戮殆尽!
“老虔婆,给我死来!”
熊奎双目瞬间赤红如血,理智被暴怒与恐惧所吞噬,他发出一声受伤困兽般的咆哮。
全身虬结的肌肉贲张而起,将上衣撑得几欲撕裂,脚下重重一踏,坚实的地面仿佛都为之剧烈一震!
他双手死死紧握着那柄门板似的鬼头大刀,将全身力气都灌注其中,挟着开山裂石之威,朝着殷素的头顶,怒劈而下!
刀锋未至,那凌厉无匹的劲风已经化作实质的刀气,刮得人面颊生疼,甚至在地上犁开了一道浅浅的沟壑。
面对这足以将巨石一分为二的雷霆万钧之击,殷素却是不闪不避,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她只是缓缓地,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地抬起了手中的木棒,轻描淡写地横亘于头顶。
“铛——!”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撞击都来得沉闷、厚重的巨响,如同一口古刹洪钟在众人耳边轰然炸开,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木棒与鬼头大刀的接触点,爆发出了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将地上的尘土与落叶尽数掀飞!
熊奎只觉得自己的刀仿佛不是劈在了一根木头上,而是劈在了一座不可撼动的万仞神山之上!
一股磅礴浩瀚、无可匹敌的恐怖巨力,顺着刀身疯狂倒卷而来,摧枯拉朽般冲入他的双臂。
“噗!”
他虎口处当场迸裂,鲜血如注!双臂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撕裂剧痛,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巨力震得五内翻腾,气血逆流,喉头一甜。
脚下“蹬!蹬!蹬!”连退了三大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半寸深的脚印,这才勉强止住颓势,稳住身形。
熊奎骇然欲绝地抬起头,用一种见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