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他重重地摔在三步开外的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
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一大块，嘴里不断涌出带着血沫的白沫。
眼看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一击，仅仅一击。
一个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就这么废了。
院门前，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那四个喽啰，彻底吓傻了。
他们脸上的狞笑还僵在嘴角，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有的人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自己却毫无察觉。
他们甚至没看清这老太太是怎么出手的！
这是人还是鬼？
殷素缓缓收回手肘，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她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四个已经魂飞魄散的喽啰身上。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用下巴点了点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独眼龙。
意思很明显。
滚，或者，像他一样躺下。
“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四人如梦初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魂飞魄散。
“鬼……鬼啊！”
“快跑！”
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安稳费”，什么黑风寨的脸面，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几个人手忙脚乱，屁滚尿流地去抬地上那个生死不知的独眼龙。
因为太过慌张，一个人绊倒了另一个人，滚作一团，场面狼狈又滑稽。
最后，他们终于七手八脚地架起独眼龙，连滚带爬。
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在他们眼中如同龙潭虎穴般的大宅。
院门前，瞬间恢复了安静。
只有地上那摊迅速渗入尘土的暗红色血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花厅里，墨怀鑫满眼都是闪闪发光的小星星，一阵风似的冲向门口。
“祖母威武！祖母您也太厉害了！”
他围着殷素团团转，兴奋得语无伦次。
“这招太帅了！简直……简直神了！教教我，祖母，您一定要教教我！”
这一下，比他自己打了胜仗还让他激动。
墨清楠也从杨淑玉身后跑了出来，迈着小短腿，一把抱住殷素的大腿。
仰起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孺慕与亲近。
对她而言，这种简单粗暴、干脆利落解决问题的方式，简直亲切得不能再亲切了。
这才是乱世生存的法则！
爹爹的计谋虽好，但有时候，还是祖母的拳头更管用。
墨宁轩关上院门，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窥探目光。
他走到那滩血迹前，低头看了一眼，再抬起头时，脸上早已没了那副温润的模样，眉眼间一片冷凝。
“娘，您这一手，虽是立威，但也彻底把黑风寨得罪死了。”
他声音沉稳，陈述着一个事实。
“我怕，他们很快还会再来。”
殷素摆了摆手，转身往屋里走，面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来便来。”
她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绝对自信。
“正好，我也想看看，这所谓的黑风寨，到底有多少斤两。”
她知道，今日这一击，只是掀开了麻烦的序幕。
真正的风雨，恐怕很快就要来了。
墨清楠见大人们神色凝重，挺起自己的小胸脯，奶声奶气地宣布。
“爹爹，祖母，哥哥，你们别怕！楠姐儿会保护你们的！再来多少坏人，楠姐儿都能把他们打跑！”
她这副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瞬间冲淡了厅内紧绷的气氛。
“哈哈哈，好！我们家楠姐儿最厉害了！”
墨怀鑫被逗得哈哈大笑，伸手就想去揉妹妹的脑袋。
结果被墨清楠小脑袋一偏，灵活地躲了过去。
墨怀鑫也不尴尬，收回手冲着墨宁轩和殷素挤眉弄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瞧瞧，我们家的小英雄。
殷素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算是给了个回应。
墨宁轩则是温和地看着女儿，眼底的笑意真实不虚。
“爹知道了，我们家楠姐儿可是咱家的顶梁柱呢。”
一家人相视而笑，那份默契与了然，是旁人无法介入的。
只有周心茹，拉着女儿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几分。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中却愈发沉重。
在她看来，墨家人这是在哄孩子，用笑声来掩饰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一个老夫人再能打，能打得过一整个山寨的悍匪吗？
她的忧虑，一丝不落地落入了墨宁轩的眼中。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周心茹此人，聪慧敏锐，这一路上帮着收集分析了不少消息，是个可用之才。
但也正因她这份聪慧，才更麻烦。
楠姐儿的特殊，家人之间早已心照不宣，可长期住在一起，一个眼神，一句无心之言，都可能在聪明人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他有无数种法子能让一个人永远闭嘴，但那终究是下下策，尤其是对一个已经展现出价值，并且主动投靠的人。
最好的办法，是保持一个安全又可控的距离。
念及此，墨宁柯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看向依旧兴奋的墨怀鑫，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鑫哥儿，明日一早，你和我一起去镇上采买石料和木材。”
墨怀鑫一愣。
“爹？都这时候了还盖房子？那黑风寨的人……”
“正因为他们随时会来，我们才更要做自己的事。”
墨宁轩打断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断力。
“给周夫人的新屋，必须尽快动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周心茹身上，一字一句道。
“我们墨家，不仅要在这烽燧原站稳脚跟，还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让他们看清楚，我们，不是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周心茹心头一震，对上墨宁轩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面没有安抚，没有温情。
只有一种让她脊背发凉的平静与掌控。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女儿的手，指尖冰凉。
可当她抬起眼，看到的却是墨家众人截然不同的反应。
殷素老夫人已经坐回了太师椅，闭目养神，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不值一提。
墨怀鑫摩拳擦掌，还沉浸在祖母那一招的震撼里，满脑子都是怎么学到手。
就连最小的墨清楠，也是挺着小胸脯，一脸“我超凶”的表情，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这家人，没有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