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承宴看着她,眼神复杂,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当袅袅立刻捕捉到他这份迟疑,抓着他的胳膊保证道:“你告诉我!我保证,绝对不冲动,不胡乱插手!我发四!”她竖起四根手指,一脸认真。
单承宴被她这模样逗得有些想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我查到,柳家当初在石英巷置办宅邸的那笔巨款……是皇后暗中命人送去的。”
“什么?!”当袅袅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皇后给柳家钱?为什么?!她图什么?”
“唉……袅袅……”单承宴将她拉回身边坐下,声音压低,“此事牵扯甚多。据查,柳家原本是想送柳如烟入宫做个宫女,但惠妃不愿。后来,因你嫡姐与三皇兄感情不睦,惠妃便动了心思,给了柳家一大笔钱,让柳如烟以远房表亲的身份进入三皇子府。从柳如烟房中搜出的那些书信也证实了,她确实日日向惠妃密报你嫡姐的一举一动。”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后来,三皇兄与你嫡姐感情转好,柳如烟汇报的内容便开始失真,添油加醋,搬弄是非。直到惠妃自己听闻三皇子夫妇感情甚笃,才惊觉被柳如烟蒙骗,命她滚回柳家,并断绝了每月给柳家的资助。柳家正因此事气急败坏、走投无路之时,皇后身边的亲信宫女找到了他们,提出了‘合作’,并支付了双倍于惠妃的银钱。于是,柳如烟便得以继续留在三皇子府,只不过,她汇报的对象,从惠妃变成了皇后。”
当袅袅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爆出一句:“卧槽!柳如烟这女人,居然是两头吃!拿着两边的钱,干着坑两家的事!”
单承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词弄得一愣,疑惑地问:“袅袅,‘握草’……是何意?”
当袅袅这才意识到自己顺嘴说了现代词汇,赶紧找补:“额……这个嘛……就是表达极度震惊的意思!类似于‘天呐!’、‘老天爷啊!’、‘岂有此理!’之类的……”
单承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他默默将这个新词记下,觉得自家夫人偶尔蹦出的这些新鲜词儿,倒是颇为生动形象。
听完柳如烟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当袅袅的心却并未放下,反而更加记挂起东宫里的沈婉婉。
她抓住单承宴的衣袖,急切地问:“那太子妃的事呢?婉婉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东宫的人说她身体不适,却连见我一面都不行?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单承宴看着她写满担忧的脸,轻轻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她,只得将所知的内情缓缓道来:“此事……起因还是在那场雅集。太子向父皇启奏,由侯府举办雅集为当将军相看,父皇准了,并让太子自行拟定名单。”
“但拟定名单并非易事,需清楚了解京中各家适龄未婚男女的详细情况。太子之前为了物色最初给你大哥看的那几位贵女画像,已耗费了不少心力,加之近来政务繁忙,便将这次拟定完整名单的差事,交给了东宫里一位素来以细心着称的妾室——周氏去办。”
他顿了顿,继续道:“太子妃知道后,心中不快。她觉得此事关乎你大哥,她与你们交好,理应出力,也向太子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并且很愿意帮忙。但太子认为太子妃身怀六甲,不宜过度操劳,便没有答应。两人因此发生了争执……争执之间,太子妃情绪激动,不慎动了胎气。”
当袅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单承宴神色凝重:“太医及时赶到,开了安胎药。谁知……那安胎药竟被人动了手脚!太子妃服用后情况危急,险些……幸而发现得早,太医全力救治,才勉强保住了胎儿。太子震怒,下令彻查,同时为了绝对安全,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子妃的住处,包括……其他宫妃的探视。”
“什么?!安胎药被动手脚?!”当袅袅惊得浑身发冷,声音都带着颤,“是谁?是谁这么恶毒!竟然对一个孕妇下手!”
“东宫之内,人心叵测,目前尚未有定论。”单承宴语气沉重,“正因如此,太子才下令封锁消息,严禁外人探视,以防再生事端。”
“不行!我得去看看婉婉姐!”当袅袅猛地站起来,眼圈都红了,“她这个时候该多害怕,多需要人陪伴!承宴,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能想办法让我进去看看她,哪怕只看一眼,确认她安好也行!”
单承宴却缓缓摇了摇头,握住她因激动而冰凉的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袅袅,不行。此刻东宫如同铁桶,太子正在气头上,谁去求情都没用。而且……东宫之事,水深难测,我不希望你卷入其中。”
当袅袅看着他坚决的神色,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沮丧涌上心头。她跌坐回去,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婉婉姐那么好的人,怀着自己的孩子,本该被精心呵护,怎么还要经历这等阴险毒害?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为何还要让她承受这些?
她抬起眼,心情复杂地看着单承宴。忽然间,她想起了之前单承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份不属于闲散皇子的野心,这让她心底莫名地生出一丝不安。
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这念头——这是她的夫君,她应该相信他。夫妻之间,若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如何相伴一生?
单承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和挣扎,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语气放缓,带着承诺与安抚:“袅袅,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虽无法让你此刻进入东宫,但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暗中周旋,替你……保住太子妃和她腹中的孩子。”
当袅袅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