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宫远徵就愣住了。
地牢里的景象,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软榻上,上官浅靠在宫尚角怀里,气氛亲昵得很。
宫尚角听到声音,回头看了过来,压低声音说:“远徵,小点声,她刚睡着。”
地牢本就空旷,宫尚角的声音虽低,却足够清晰。
宫远徵看着哥哥护着上官浅那样子,有些吃味。
故意拔高了音量,嚷嚷道:“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这地牢里回声太大了,你大点声说!”
他这一喊,软榻上的上官浅果然动了动,眼睫轻轻颤了颤,像是要被吵醒。
宫尚角连忙伸出手,用掌心轻轻捂住了上官浅的耳朵,另一只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轻柔地安抚着。
直到她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才抬头看向宫远徵,语气带着点无奈:“别闹了,我们出去谈。”
金复跟在后面,看着这兄弟俩的互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 还好,没真的发火。
三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地牢,宫尚角还特意回头看了眼地牢的门,确认关严实了,才转身看向宫远徵,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严肃:“说吧,找我什么事?”
宫远徵也恢复了严肃,“哥,上官浅的病,比我想象的难。我这几天翻遍了宫门所有的医书,都暂时找不到根治的方法,只能用特制的药膏和汤药,尽量延缓她筋脉崩坏的时间。”
“我配的药,只能暂时稳住筋脉,可身体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我也不确定能延缓多久。天山给上官浅用的秘法,我也有些摸不清,不敢胡乱用药。”
“天山那边,我来想办法。”
宫门的红绸从商宫一直挂到羽宫,连平日里肃穆的长老殿门口,都缀了两串大红灯笼。
下人们踩着梯子挂彩带,连风都带着几分喜庆的暖意。
这是宫紫商和金繁成婚的日子,也是宫门许久未曾有过的热闹。
“没想到长老们松口这么快!” 宫子羽端着酒杯,靠在廊柱上,看着不远处正被侍女围着整理嫁衣的宫紫商,笑着对身边的宫唤羽说,“直接就定了婚期,比我预想的快多了。”
宫唤羽说道:“还不是因为再过半个月就是宫门的重大忌日,长老们想在忌日前办场喜事,冲冲这几年的晦气。再说了,宫紫商缠了长老们一天,长老们哪架得住她磨?”
两人正说着,就见金繁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略显局促地从走廊那头走来。
他平日里总穿着侍卫服,如今换上宽袖喜服,倒显得多了几分文雅,只是耳朵红得快要滴血,连走路都有些不自在。
“金繁,紧张了?” 宫子羽笑着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慌,等会儿拜堂的时候,跟着司仪的话做就行,无非就是鞠躬、起身,实在记不住,看紫商的动作也成。”
金繁不好意思往身后摸了摸,没摸到那把熟悉的长刀。
往日里每次紧张,他都会攥紧刀柄,冰凉的刀把能让他安定下来,今天穿的是婚服,他都忘记了自己没佩刀了。
“我当然紧张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成婚…… 这辈子也就这一次,哪能不慌啊?”
“谁不是第一次成婚?”宫子羽拍了拍他的胳膊,伸手朝宫紫商的方向指了指,“你看看紫商姐姐,多么自在,一点都不像要成婚的人,倒像是要去赴宴吃酒似的,人家可比你洒脱多了。”
几人一起看向宫紫商。
宫紫商正拉着上官浅的手,头凑得极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她穿着绣满牡丹的大红嫁衣,头上的红盖头本就没盖严实,笑起来时身子前仰后合,盖头都快掉下来了,上官浅给她扶了几次。
“浅浅,你可算出来了!宫尚角那个狗东西,总算没再把你关在地牢里了,你看看你,脸都瘦了一圈,是不是他没给你好吃的?”
宫紫商说着,还伸手捏了捏上官浅的脸颊,语气里满是心疼。
“不过说起来,我还挺羡慕你瘦的,穿嫁衣都显身段。我之前还担心自己腰太粗,嫁衣穿不上,结果金繁说,我什么样他都喜欢,胖点还可爱。”
上官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伸手理了理红盖头上垂落的流苏,“你这样就很好,很漂亮。恭喜姐姐,终于嫁给喜欢的人了。”
“那可不!” 宫紫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小得意的狡黠,“其实这次办这么大的喜事,说是让宫尚角不好再关着你,倒不如说是我故意的!”
上官浅眼底露出几分疑惑,不明白宫紫商为什么这么说。
“我之前跟金繁提了好几次成婚,他总说再等等,一会儿说要先练熟新的刀法,一会儿说要帮子羽处理宫门的内务,就是不松口!”
宫紫商哼了一声,语气里却没什么怨气,“我没办法,才跟他说,要是咱们成婚,宫尚角总不好再把你关在地牢里,肯定会放你出来观礼,这可是宫门的大喜事,总不能少了角宫的人。用这个借口,才让金繁同意,松口娶我的。”
上官浅轻声说:“我觉得你们是该早点成婚,现在就很好,成婚之后,就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说你不务正业,每天只知道追着男人跑了。”
“就是嘛!” 宫紫商立刻点头,语气里满是认同,“我也觉得金繁早该给我娶回家了!不过我追求金繁,才不是不务正业呢!你听过一寸光阴一寸金吧?”
“这里的‘金’,就是金繁的‘金’啊!跟他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比金子还珍贵,怎么能算不务正业?”
上官浅被她这机灵的解读逗笑了,“你说得对,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本就是最珍贵的事。”
宫紫商见她认同自己,笑得更欢了,身子前仰后合的,红盖头再次往下滑。
上官浅无奈又好笑,只能再次伸手扶住,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别总笑了,盖头掉了可就不吉利了。”
没过多久,司仪的声音在庭院里响起:“吉时到 —— 请新人拜堂!”
金繁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牵起宫紫商的手。
宫紫商的手攥得很紧,像是怕他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