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富江的恶趣味和胎盘蘑菇
客厅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富江带来的冰冷与隆幸的怒意。
陆甚几乎一夜没睡，清晨下楼时，眼眶下带着浓重的阴影。
他下意识地瞥向墙壁，心脏猛地一缩——那些漩涡状的纹路变得更大了，也更加清晰了，仿佛有生命般在木质纹理中缓缓蠕动，看久了甚至让人产生晕眩感。
这让他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知道这里是黑涡镇后，他更加确定，墙壁次元空间通道的封闭和这些漩涡图案有关。
这是漩涡诅咒开始了。
幸好他知道的早，过几天道路通了就可以离开了。
到了楼下，隆幸和富江已经坐在下面吃早餐了。
隆幸细心地将煎蛋和味噌汤推到富江面前，眼神里满是温柔和专注，而当他的目光转向陆甚时，却瞬间冷却下来，只剩下戒备和一丝未消的余怒。
陆甚心累，三个人的家，只有他一个多余的。
“吃完我送你去学校。”隆幸的声音硬邦邦的，不带丝毫商量余地。
陆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押切是学生，还得上学的。
他确实不想去，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上什么学啊！
“隆幸哥，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请几天……”
“不能。”隆幸打断他，语气严厉，“叔叔阿姨虽然不在，但我不能纵容你逃学。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好好上学去。”
陆甚知道他是想自己和富江两个人在家二人世界，急着赶自己走。
但是想了想，还是去吧，不去的话，隆幸肯定会告诉押切父母，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担心急着赶回来。
要是路通了，他一走，押切父母马上就回来，那岂不是让他们自投罗网？
这个镇子马上就要毁灭了，进来的人一个也逃不掉，他不想再有无辜的人掺和进来。
他是计划，路通之后去了外面找到押切父母和他们说清楚的，他们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很惨了。
总不能让他们一家都一窝端了。
他沉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味同嚼蜡。
富江享受着隆幸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对于已经臣服在她魅力之下的人，她已经没兴趣了，因此对隆幸没有多少好脾气。
对隆幸颐指气使，吃着饭已经给隆幸安排好了等会的活动，要隆幸带她去买包，她还要买漂亮衣服。
对富江的要求隆幸当然无有不应。
富江小口吃着早餐，姿态优雅，偶尔抬眼瞥一下陆甚，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戏般的笑意。
终于一顿早饭在诡异的氛围中吃完了，隆幸开车送陆甚到学校。
刚到校门口，陆甚一眼就看到了聚在一起的神山、渡边和小泉。
三人也看到了他，目光阴狠怨毒，但是看到他身边的隆幸后，又悻悻然地跑开了。
真是又狠又怂，陆甚心头一紧，立刻低下头，快步混入上学的人群中，至少学校里深山他们不敢众目睽睽之下下手。
找到押切透的教室，陆甚习惯性地走向之前世界熟悉的位置——中岛旁边的空位。
他刚放下书包，中岛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押切？你坐这里干嘛？”
陆甚一愣，瞬间尴尬起来：“啊…抱歉。”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座位安排不同。
一个女生指了指她后排靠窗的位置，笑着打趣：“押切，你怎么了？不想和藤井坐一起了吗？”
陆甚这才注意到那个座位上坐着一个文静的女孩，正是藤井。
她听到女生的话，脸颊微红，低声嗔怪：“夕子，别乱说。”
陆甚赶紧拿起书包走过去，脸上发烫：“对不起，藤井同学，我有点头晕，走错了。”
夕子转过身，趴在椅背上继续八卦：“喂，押切，你和藤井吵架了？”
“没有的事！”藤井立刻否认，声音带着些许慌乱。
陆甚只能干笑两声，拿出课本掩饰尴尬。
他能感觉到藤井偷偷看了他几眼。
第一次遇到女生暗恋他，虽然暗恋的是这个世界的押切，他也忍不住生出一些被人喜欢的开心。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还是正常人类的女孩子，悄悄看他的样子含羞带怯。
只是，这份纯纯的暗恋注定要悲剧了，真正的押切已经被神山他们杀了，而且这个镇子马上要毁灭了。
想到这，那点被女生暗恋的小欢喜也没了。
黑涡镇的诅咒、富江的出现、神山他们的追杀、还有家里墙上那诡异的漩涡……无数念头在他脑子里盘旋，让他心烦意乱。
午休时分，陆甚正准备去食堂吃饭，旁边的藤井却轻轻推过来一个饭盒，“押切同学，我妈妈让我多带了一个便当，我们一起吃吧。”
陆甚看着她红红的脸蛋，听到她紧张的声音，拒绝不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他接过便当，说了声谢谢，正要打开。
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惊呼声、口哨声、桌椅碰撞声响成一片。
他抬头望去，心脏瞬间沉到谷底。
富江竟然来了！
她穿着一身明显价格不菲的精致裙装，与周围朴素的学生格格不入。
看来隆幸为了美人下了血本了，他记得隆幸好像只是普通工薪族吧。
富江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便当盒，无视周围所有痴迷、惊艳、嫉妒的目光，径直走到陆甚桌前，将便当盒放在他桌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藤井带来的便当挤到了一边。
藤井无措地看了看陆甚，又看了看富江，低下了头。
“透，这是给你的午餐哦。”
富江的声音甜腻，足以让周围所有男生神魂颠倒，“我看你早上没什么精神，要好好吃饭才行。”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甚身上，男生们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富江享受着这种制造修罗场的感觉，尤其享受押切因此陷入的窘境。
陆甚浑身僵硬，正要拒绝，富江威胁地看他一眼，接着她微微弯腰，靠近陆甚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别让我不高兴哦，不然.....”
富江没说完的话，陆甚明白，他已经见识过富江的手段，那次拒绝富江后，被富江的追求者围追堵截了大半个月，最后穿墙才能跑掉。
富江见他脸色变得惨白，轻笑一声，把藤井给押切的便当拿起来还给藤井，对藤井道“押切君只吃我做的便当哦。”
接着像完成了一场精彩演出，翩然离去，留下身后一片混乱和陆甚面前那个烫手山芋般的便当。
富江踩着高跟鞋离开的脚步声渐远，男生们怨怼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陆甚背上，女生们则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好奇与嫉妒，偶尔还飘向藤井，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藤井看着被富江递回来的便当盒，指尖泛白，眼眶微微发红，却还是强忍着没掉眼泪，只是小声对陆甚说了句“我先去食堂了”，便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教室，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委屈。
前排的夕子见状，骂了陆甚一句渣男，也跟着跑了。
陆甚“.....”他怎么就渣男了？？
叹了口气，陆甚盯着桌上那个印着樱花的便当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富江这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在所有人面前宣示“主权”，把他架在火上烤，更把藤井推到了难堪的境地。
他猛地抬手，想把便当盒扔出去，可指尖刚碰到饭盒，又放下了。
“切，装什么装，那么漂亮的女生主动给你送便当，你还摆脸色？”后排传来一个男生的嘲讽，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
陆甚咬了咬牙，没回头，只是把富江的便当盒推到桌角，又拿起藤井留下的那个便当，起身往教室外走。
他得找到藤井，至少跟她道个歉。
刚走到教学楼的拐角，就看到藤井蹲在花坛边，肩膀微微颤抖，陆甚放缓脚步走过去，轻声说：“藤井同学，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藤井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还是扯出一个浅淡的笑：“不关你的事，是我……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了，还那么漂亮。”
“不是不是！那不是我女朋友。”陆甚赶紧打断她，把手里的便当拿出来，“我们一起吃吧？还是藤井同学的便当更好吃。”
藤井愣了一下，看着陆甚认真的眼神，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陆甚松了口气，打开便当盒，一股异样的、带着血腥和某种腐败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他低头看去，心脏猛地一跳——
盒里整齐码着一个个伞盖带着螺旋纹路的蘑菇，浅褐色的纹路像极了家里墙上蠕动的漩涡，只是颜色更浅，裹着一层薄薄的油光，看起来竟有种诡异的精致感。
陆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窜上来，手里的便当盒差点脱手。
他颤抖着问“藤井同学，你这些蘑菇是从哪里来的？”
藤井笑得非常开心，“这是我姑姑送来的哦，她在黑涡医院当护士，听说是医院食堂特供的，我吃过真的非常好吃！所以才带给押切君尝尝的！”
黑涡医院
漩涡纹路的蘑菇
这哪是蘑菇，这是胎盘啊！
“怎么了？押切同学？”藤井注意到他骤变的脸色和僵住的动作，有些不安地问。
“藤井同学，”陆甚的声音有些发干，他紧紧盯着便当盒里的“漩涡菇”，“你……你和你的家人，经常吃这个吗？”
藤井点了点头，似乎对陆甚的反应感到困惑又有些受伤：“嗯，我姑姑说这个吃了很有营养的。”
她说着，甚至拿起自己的筷子，小心翼翼地从陆甚的便当盒里夹起一朵螺旋蘑菇，想要示范性地吃给他看。
“别吃！”陆甚猛地抬手，几乎是打掉了藤井手里的筷子。那朵诡异的蘑菇掉在地上，滚了几圈，黑色的菌体沾上了泥土。
藤井被陆甚突然的动作惊得浑身一颤，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但下一秒，她眼中的委屈和困惑瞬间被疯狂取代，原本泛红的眼眶此刻像充血般通红，死死盯着地上滚动的蘑菇，声音尖锐得变了调：“押切君！你干什么！”
她猛地扑到花坛边，不顾手心被碎石硌得生疼，一把攥住那朵沾了泥土的蘑菇，连带着草根和泥块一起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嘴角甚至沾了褐色的菌渣。
“你知道这有多珍贵吗？姑姑说只有黑涡镇的‘幸运儿’才能吃到！这是能让我们和镇子永远在一起的‘礼物’！你居然敢扔到地上！！”
陆甚被她近乎癫狂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突然撞上一个柔软的胸膛，熟悉的香水味裹着冰冷的气息窜进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