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涵毅拉开包厢的雕花木门，将外界的纷扰隔绝。
他回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锦嫣身上，那张俊美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眼底却翻涌着一丝不易察的暗流。
“刚刚那个人，是冲你来的。”他用的是陈述句。
锦嫣已经在茶台前坐下，素手执起紫砂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韵味，仿佛刚才那个小插曲根本不存在。
“一只探路的苍蝇而已。”她声音清冷，没有抬头，“嗡嗡叫，很烦。”
程涵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苍蝇？
他的人刚刚传来消息，那个“服务员”已经被异调局的人光速接走，现场所有监控记录在五分钟内被更高层级的力量抹得一干二净。能让异调局如此紧张的人物，绝不是一只简单的“苍蝇”。
他知道她很强，但那惊鸿一瞥所造成的压迫感，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感到心悸。那是纯粹的精神层面的碾压，无形无质，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
他没有追问她做了什么，只是在她对面坐下，轻声说：“抱歉，把麻烦引到了你面前。”
锦嫣提壶倒茶，将一杯热气氤氲的碧螺春推到他面前。
这一次，她抬起了眼眸，那双死寂的眼中，第一次清晰地倒映出程涵毅的身影。
“麻烦不是你引来的，”她淡淡开口，“是它跟着我。”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解释什么。
程涵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攥住，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端起茶杯，指尖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
与此同时，异调局总部。
控制中心陷入了一片死寂。
“邮差”那夹杂着恐惧和喘息的报告，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目标等级……无法评估！请求立刻、立刻将危险等级提升至S级以上！重复，这不是试探，这是警告！”
王政的面容依旧儒雅，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反复播放着茶馆走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锦嫣只是平静地看了“邮差”一眼，甚至连眼皮的开合弧度都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精神力外泄，没有任何可以被仪器捕捉到的数据。
“是‘势’。”王政身旁，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老者扶了扶眼镜，声音干涩，“或者说，是‘域’。一种我们目前还无法理解的存在力场。在她的‘域’里，她就是规则。‘邮差’的精神力在她面前，就像一滴水撞上了烧红的烙铁，瞬间就被蒸发了。”
“S级以上？”一个肩膀上扛着少校军衔的年轻女人冷哼一声，她叫李月，是外勤行动组的激进派代表，“我看应该直接定义为SSSSS级异端！王局，我建议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抓捕预案，这种不受控制的存在，对国家安全是巨大威胁！”
王政缓缓摇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屏幕上锦嫣那张苍白的脸上。
“你凭什么去抓捕？派一个师的兵力吗？”他反问道，“还是你亲自去，感受一下被‘蒸发’的滋味？”
李月脸色一滞，咬唇不语。
王政站起身，背着手，下达了新的指令：“从现在起，将目标‘锦嫣’的危险等级，暂定为‘SSS’级。所有外勤人员，未经我的允许，严禁以任何形式接近目标百米范围。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另外，给我查！她失踪的这三年，到底去了哪里！还有，程涵毅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我要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一切！”
程涵毅的车平稳地驶离了茶馆。
他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几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在远处观察着，但不敢靠近。
他拿起加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老板。”
“通知异调局的王政，”程涵毅的声音冷得像冰，“告诉他，我不管他的手下是‘邮差’还是‘信使’，再有下次，我就把信塞进他自己的喉咙里。”
“是，老板。”
挂断电话，车内恢复了安静。
程涵毅侧头看向锦嫣，她正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又变回了那座没有生命的绝美雕像。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杯茶的余温，似乎还停留在他的指尖。
他要的，是她的力量来续命。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想要的，似乎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