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深处,那道贯穿双目的紫线微微震颤,如同活物般牵引着他残缺的星纹。
自那戒指化作流光没入眉心后,这道紫线便不时震颤,似乎在牵引着什么。
此刻,秦无尘未动,意识却已沉入一片虚无。
眼前景象骤变。
三扇门矗立前方,材质非金非石,表面流转着与戒指符文相似的晦涩纹路。
左侧门上浮现金色波纹,映出秦家祖地轮廓——青瓦白墙,祠堂高悬,族人列队跪迎,两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前,含笑望来。
那是他早已陨落的父母。
中间一门泛起银光,门内云海翻涌,万宗虚影浮现,无数修士俯首称臣。
他立于最高处,昔日欺辱他的族老匍匐在地,颤抖叩首。
权柄如山,压得整片天地低垂。
右侧门漆黑如墨,门后雷火交织,一道身影负手而立,背影与他一般无二。
那人抬掌轻按,整座玄阴宗山门轰然崩塌,元婴威压横扫八荒,无人可挡。
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精神诱惑,源自命格执念投影。」
他闭目,识海中金色种子缓缓旋转,混沌金纹收敛于瞳孔深处。
记忆回溯——壁画中那道黑袍背影转头时的悲怆,密室中三道虚影溃散前的低语,还有那句刻入骨髓的“吾命自主”。
若选其一,便是认命。
他睁眼,目光扫过三门,声音平静:“若贪财富,便困于情;若恋权势,便堕于执;若求力量,便沦为奴。”
他转身,背对三门,静立不动。
片刻死寂。
忽然,一道苍老笑声自虚空中响起:“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个不贪的。”
话音落,三扇门同时震颤,光芒渐弱。
金门中母亲影像嘴角微动,似欲开口,却终究未能发出声响。
银门内万宗虚影崩解,权柄化尘。
黑门中那道强横身影缓缓转头,面容模糊,却透出一丝讥诮。
“不贪者得道,亦最易被道所弃。”苍老声音低语,余音未散,空间已开始龟裂。
三扇门轰然倒塌,化作无数光点升腾。
那些光点在虚空中盘旋飞舞,似在犹豫挣扎,下一瞬,竟化作一道道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而至。
金链如丝,缠向记忆深处——儿时寒潭边的冷眼、族比落败时的哄笑、母亲临终前的手腕脉搏……
过往画面被强行抽取,欲植入执念。
银链游走意志边缘,低语响起:“你本可主宰一切,为何拒绝?你受尽屈辱,不该偿还吗?”
黑链直冲经脉,一股狂暴力量涌入,试图撑开丹田,强行灌顶元婴之境。
灵力失控,识海震荡。
系统警报浮现:「检测到强制传承程序,是否启动仙运护体?」
他未回应。
反而抬起右手,将掌心断裂星纹对准眉心紫线,主动迎向那股侵蚀之力。
“吾命自主。”
四字出口,金色种子骤然绽放光芒,混沌金纹自双目蔓延至全身经络。
他不避不让,任三链缠身,却以星纹为引,将紫线符印之力催至极致。
金链崩断,记忆画面化作纯粹信息流,仅留下“重建祖地需九阳地脉、三生木心”的片段。
银链碎裂,权势幻象消散,唯有一句“万宗归附需斩尽旧怨,立新法度”残留。
黑链炸开,强灌力量被分解,唯有一道功法经文浮现——《鸿蒙造化诀·前篇》。
其余驳杂传承,尽数焚灭。
空间剧烈震颤,残魂最后一声低语穿透崩塌:“小心……那指引你的声音。”
话音未落,整片意识空间轰然塌陷。
现实密室中,秦无尘双膝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石台。
指尖仍在滴血,与石台上残留阵纹相连,血线微弱闪烁。
体内经脉紫纹游走,如活蛇穿行。
灵气转化炉运转至极限,炉身泛起刺目红光,表面裂纹加剧,隐隐有灵气外泄。
他未睁眼,左手缓缓抬起,玄铁匕首划破右手中指,第二滴血落入石台阵纹交汇点。
血珠渗入,阵纹微亮,一股微弱吸力自地底传来,稳住心神。
他盘坐调息,按照《鸿蒙造化诀》前篇所载,引导灵气沿特定经络运转。
第一遍,紫纹稍缓;第二遍,游走速度减半;第三遍,紫纹渐隐,最终沉入脉络深处,不见踪影。
转化炉红光褪去,转为温润金芒,炉内残余紫气被缓缓提纯,化作一缕缕精纯灵气注入丹田。
他呼吸平稳,双目紧闭,眉心紫线隐没于混沌金纹之下。
片刻后,他缓缓睁眼。
目光扫过密室角落的残破铜镜。
镜面裂痕交错,映出他的面容——瞳孔深处金纹流转,紫线若隐若现。
就在他视线触及镜影的刹那,那道紫线微微一动,勾勒出半个“囚”字轮廓,随即消散。
他未动声色,右手轻抚左腕冰蚕丝带,指尖触到一丝温凉。
石台上的古朴戒指早已不见,仿佛从未存在。
唯有识海深处,那部《鸿蒙造化诀·前篇》静静沉浮,字字如烙印,与金色种子共鸣。
他站起身,脚步未移,目光落在石台中央。
那里,残留的阵纹仍在微弱闪烁,血线尚未完全熄灭。
他凝视片刻,忽然察觉异样——血线末端,并非自然中断,而是被某种力量截断,切口平整,如同被无形之刃斩断。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血线断口。
一股极细微的牵引感传来,仿佛有另一股意志,曾借此阵纹窥探过他的神识。
他收回手,玄铁匕首悄然滑入掌心。
就在匕首握紧的瞬间,识海中金色种子微微一震,混沌金纹短暂浮现,随即隐去。
他抬头,目光穿过密室入口,望向主墓室方向。
石门依旧敞开,通道幽深,尘埃未动。
他迈步,走向出口。
左脚踏出密室门槛时,眉心紫线忽地一跳,混沌金纹自瞳孔深处蔓延,右耳内响起一声极轻的滴答声,如同系统提示音,却又带着一丝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