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好像确实撞到了腿。
而且多少是因为想挡在她前面才造成的。
沈昭心里那点不耐烦里,终究掺入了一丝无奈和微乎其微的……
那么一丁点责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你……还好吗?”
林耀倒吸一口冷气,表情痛苦地“斯哈”了一声。
周砚松开了护着沈昭的手,但依旧站在她身侧。
他蹲下身,神色冷静地检查了一下林耀的脚踝,手法专业地按了按几个位置。林耀疼得龇牙咧嘴。
周砚站起身,对着沈昭客观地说道:“
可能扭到了脚踝,需要冰敷,最好避免走动。”
沈昭:“……”
这下更麻烦了。
林耀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沈昭,眼神里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趁机抓住了沈昭的手腕。
但没敢太用力。
“我受伤了……我们是同学……”
他顿了顿,观察着沈昭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出,
“所以……一起吃个晚饭吧,我有些饿了。”
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
“我在这里找了一天了,才找到了你。”
这话半真半假,饿是真的,找了一天也是真的。
沈昭看着坐在地上、脚踝红肿、眼神期盼又带着点狼狈的林耀。
又看了一眼身旁神色平静但眼神微冷的周砚。
她征询性地看向周砚。
周砚接收到她的目光,明白她的犹豫。
对着林耀,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可以。我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耀的脚踝,意有所指,
“毕竟,你刚才确实往前挡了一下。”
这话说得客气,但潜台词也很明白:
这顿饭是感谢,也是划清界限,别想借此得寸进尺。
最终,三人来到了园区内一家评价不错的俄式西餐厅。
温暖的灯光、厚重的木质装饰和舒缓的音乐,与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周砚事先打了个电话,餐厅经理贴心地为他们安排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卡座。
周砚很自然地让沈昭坐在了靠里的位置,自己则坐在她外侧。
林耀只能坐在他们对面。
落座时,林耀的脚踝显然还疼着,动作有些迟缓僵硬。
但他硬是咬着牙没吭声,只是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沈昭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眷恋和探究。
周砚将菜单先递给沈昭:“看看想吃什么。”
沈昭也确实饿了,接过菜单认真看了起来。
周砚则拿出手机,似乎在回复什么消息。
实则是在群里简单回复了一下庄翰然他们关于“玩得怎么样”的询问,并附言【晚点说】,完全没提林耀这个意外。
林耀看着对面两人之间那种无声的默契,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试图找话题:“昭昭,这里的红菜汤和罐焖牛肉据说很出名……”
沈昭头也没抬,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但没什么交流的欲望。
她指着菜单上的“经典奶油蘑菇汤”和“香煎鳕鱼”对周砚说:
“我想试试这两个。”
“好。”
周砚点头,记下。然后又根据沈昭的口味,加了几个菜和一份甜品,全程没有问林耀的意见。
直到点完单,周砚才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然后像是才想起对面还有个人,语气平淡无波:
“林同学,你自己点。
林耀被这明显的区别对待刺了一下。
他胡乱点了两个招牌菜,便将菜单还了回去。
等待上菜的时间,气氛尴尬得几乎能结冰。
沈昭低头小口喝着服务员先送上的温水,完全不想开口。
周砚则拿出随身带的保温杯,给沈昭倒了一杯还温热的红枣枸杞茶:
“喝这个,暖胃。”
“谢谢。”
沈昭接过,捧在手心,温热的感觉从掌心蔓延开。
林耀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那保温杯和那杯茶都格外刺眼。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昭昭,你……什么时候回……”
“林耀。”
周砚打断了他,“食不言。”
林耀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脸色一阵青白。
他看着周砚,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碍于沈昭在场,又不好发作。
沈昭倒是乐得清静,心里给周砚点了个赞。
菜品陆续上桌。
沈昭安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鳕鱼,肉质鲜嫩,味道确实不错。
周砚偶尔会将她可能喜欢的菜品往她那边推近一点,动作自然无比。
林耀食不知味。
他看着沈昭安静进食的侧脸,看着她偶尔因为吃到合口味的东西而微微眯起的满足眼神。
这一切都和他梦境中的画面重叠,却又那么遥远。
梦里的她会笑着给他夹菜,会软软地跟他分享哪道菜好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他完全不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刀叉,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直直地看向沈昭:
“沈昭,我们能不能谈谈?就我们两个。”
沈昭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是纯粹的不解:
“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单独谈的吗?”
“有!”
林耀语气有些激动,
“我觉得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或者……或者你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指的是那些真实得可怕的梦境。
沈昭闻言,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林耀同学,我想你可能是记错了。我们高中同校不同班,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误会’或‘忘记的重要事情’从何而来。
如果是因为我之前某些不恰当的、可能让你误会的关注,那我向你道歉,那确实是我的问题。
但现在,我希望我们能保持普通同学的距离,可以吗?”
她的话条理清晰,态度明确,将两人的关系界定得清清楚楚——
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同学。
林耀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周砚已经用餐完毕,用纸巾擦了擦手,声音冷淡地开口,结束了这场对话:
“林同学,脚踝受伤不宜久坐,需要休息。我们已经吃好了,需要帮你叫车回酒店吗?”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
林耀看着对面并肩坐着的两人,一个冷静疏离,一个划清界限。
他知道,今晚他不仅没能拉近任何距离,反而让沈昭更加厌烦了。
巨大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