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沙发上的身影一动不动。
吴碍蹲下身，靠得近了些，能闻到她发丝上淡淡的洗发水清香，心跳漏了一拍。
“那个沙发，我之前睡又是感冒又是发烧，你睡着肯定会难受的。”
柳楠愈还是没反应，但吴碍看到她裹着被子的肩膀似乎极轻微地颤了一下。
“行了！别犟了！”
吴碍心一横，语速加快，“就……就按你说的办吧，中间用枕头隔开就是了！”
沙发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柳楠愈慢慢地坐起身，毯子从肩上滑落一点。
她没有立刻回头看吴碍，只是低着头。
几缕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露出的耳廓却染着明显的绯红。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的说道：“只是为了让你能休息好，保证学习效率。”
她站起身，快步走进卧室，从床上抱了一个额外的枕头出来。
然后又默默走回去，将那个枕头郑重地放在了床的正中间。
只是摆放的时候，她的指尖似乎微微有些发颤。
做完这一切，她微微侧头看向还蹲在沙发旁的吴碍，努力想维持冷静，却掩不住那一丝慌乱和羞涩。
“休息吧，明天六点要起床。”
吴碍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那点别扭突然就散了大半，甚至有点想笑。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过去，蹭着床边躺到了自己那一侧，紧紧贴着床沿。
柳楠愈关掉了大灯，只留下那盏昏暗的小夜灯。
她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同样紧靠着边缘，中间那个枕头的存在感变得无比巨大。
空气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刻意放轻却依旧如同擂鼓的心跳声，以及自己紊乱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吴碍以为自己会因为心跳过快而窒息时，他听到背后传来柳楠愈极其轻微、带着犹豫的声音。
“晚安……”
吴碍愣了一愣，心跳也平缓了一些。
“晚安，大小姐。”
同一时间，园中园39号独栋别墅的二楼卧室内。
张太后坐在床上，手里攥着一份皱巴巴的文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刚挂完街道办的电话，听筒里“封控区考生就地参考，无法特殊安排”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老吴推门进来时，脸色比她还难看，语气沉重。
“我刚托人问了教育局基础教育科的李科长，他说这是市里统一规定，谁打招呼都没用。”
“就地参考……”
张太后猛地把文件摔在床头柜上，精致的妆容掩不住怒气。
“他那破公寓连张正经的书桌都没有，出了差错谁负责？我儿子艺考苦了半年，不能栽在最后一步！”
她知道国家规定不能违反，要永远放在第一位。
可作为母亲，她没法眼睁睁看着儿子因为隔离耽误高考。
老吴坐在床边，沉默了几秒，突然眼神变得坚定。
“硬来肯定不行，得走特殊通道。”
“特殊通道？”
“你那边联系教育系统的老关系，我去对接卫健委，争取让他们出具证明，这样审批能快些。”
张太后点点头，立刻拿起手机，翻找通讯录里的联系人。
为了吴碍，她必须放下所有身段。
另一边，诗娴坐在书桌前，台灯下摊着一本数学练习册，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辅助线。
她已经很久没接触高中知识，即使对着例题，理解起来也有些费力。
房门突然被推开，诗父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今天白天出门了？”他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诗娴愣了一下，点点头：“嗯，出去了一趟。”
“马上就高考了，你还到处乱跑，难不成你还想再休学一年？”
诗父的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指责。
诗娴被问懵了，小声解释：“吴碍住的楼被封了，我去看看他，确认他没事就回来了。”
“吴碍？”诗父愣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
诗娴没察觉父亲的异样，笑着说：“今天还在楼下碰见吴叔叔了，他还记得我，可亲切了。”
“亲切？有什么用？能帮到你的前途吗？”
诗父突然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诗娴的面色瞬间僵住，手里的笔停在半空。
“你和吴叔叔以前不是最好的兄弟吗，小时候他还总来咱们家吃饭呢。”
“最好的兄弟？”
诗父的脸色更难看了，摆了摆手。
“他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讲过兄弟情吗？老子什么样，小子也什么样，你还是离吴碍远点，别被他耽误了。”
诗娴心里满是疑惑，她不知道父亲和吴叔叔之间发生过什么。
但看着父亲愤怒的样子，终究没敢开口问。
诗父又盯着她看了几秒，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我什么都不说，以后你的事你自己做主。”
他转身朝着门外走。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声音冰冷。
“如果考不上，就别再念了，趁早找个人嫁了，省得我操心。”
第二天清晨，五点五十分。
生物钟精准地将柳楠愈唤醒。
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记忆瞬间回笼。
她猛地一惊，第一时间看向中间。
那个枕头还好好地立在那里。
但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紧贴床沿变成了几乎挨着枕头边。
吴碍则面对着她的方向侧躺着，一只胳膊甚至越过了他自己的身体，搭在了枕头的边缘。
柳楠愈的心跳骤然失序。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极淡的金边。
看了足足十几秒，她才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视线，脸颊发烫。
收拾了一下情绪，柳楠愈轻轻推了推吴碍的肩膀，声音恢复了清冷。
“起床，背单词。”
“我靠…几点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睡意。
“六点零一分，你浪费了一分钟。”柳楠愈面无表情地指出。
她指了指餐桌：“词汇手册第3页，三十个单词，四十分钟内背熟，我会抽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