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碍哀嚎一声，认命地爬下床，晕乎乎地走向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
等他稍微清醒点走出来时，看到柳楠愈已经坐在餐桌旁，翻看着他的词汇手册，并用红笔在上面划着重点。
吴碍打了个哈欠，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手册开始痛苦地啃那些字母组合。
背了大概十分钟，柳楠愈忽然抬起头，问道：“你家有瑜伽垫吗？”
“瑜伽垫？”吴碍茫然抬头。
好像有……应该塞在客厅那个立柜最下面一层了，你要干嘛？”
“晨间活动。”
柳楠愈言简意赅地起身，走到立柜前蹲下翻找。
果然找出了一张落了些灰的黑色瑜伽垫。
她把它拿到客厅空地处铺开，又拿出手机连接上一个蓝牙小音箱。
吴碍好奇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单词也忘了背。
只见柳楠愈脱掉了拖鞋，赤脚站在垫子上，做了几个简单的拉伸动作。
舒展了一下手臂和腰肢，姿态优美而自然。
然后，她点开了手机里的音乐。
一阵舒缓而带着节奏感的纯音乐流淌出来。
接着，柳楠愈随着舒缓的钢琴曲开始舞动。
没有专业的舞蹈编排，更像是即兴的舒展。
手臂抬起时如天鹅展翅，腰肢扭转时柔软却有力量，下腰时背部线条流畅得像一弯月牙。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身上镀了层淡金。
发丝随着动作轻轻飞扬，连睡衣的衣角都跟着晃动。
吴碍彻底看呆了，嘴巴无意识地微张，手里的词汇手册滑到桌上发出声响，他都浑然不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柳楠愈。
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外壳，此刻的她完全沉浸在音乐里。
整个人像在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柳楠愈似乎没察觉他的目光，又或许是早已忽略外界。
一曲终了，她以一个优雅的抬手动作收尾，胸口微微起伏，脸颊泛着运动后的健康红晕。
她呼出一口气，抬手用手背擦了擦汗。
转身时，正好对上吴碍直勾勾的、写满惊艳的眼神。
四目相对。
吴碍猛地回过神，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样，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的词汇手册。
柳楠愈看着他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张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极轻极快地弯了一下嘴角。
她走回餐桌旁，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仔细听却能察觉到一丝极淡的、不同于以往的柔和。
“你刚才浪费了七分钟看无关事项，今天单词量加十个。”
“我艹！”
吴碍猛的哀嚎：“大小姐，看你跳舞也算无关事项吗？”
“让你不学习的，都是无关事项。”
柳楠愈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还是说，你想把观看费折合成额外的单词量？”
“别别别，我背还不行吗！”吴碍立刻认怂。
“不过话说回来，你跳舞这么好，为什么没有想着去当偶像呢？”
“偶像？”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比平时更低、更轻。
“……不适合我。”
这个回答太过含糊，甚至带着点回避。
吴碍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瞬间的低落，和他预想中的冷淡否认不一样。
“为什么不适合，我觉得你很……”
“家里……不会同意的。”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吴碍愣住了，他忽然想起柳楠愈那个气场强大的父亲，想起她身上那种被严格规训过的痕迹。
一切都说得通了。
正如两人的第一次初遇，就是因为父母反对她跳舞，她才离家出走相逼。
“他们……为什么不同意啊？”
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碰到她更多的伤心事。
“当偶像能站在舞台上，被很多人喜欢啊……”
柳楠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近乎苦涩的笑。
“在他们看来，那可能是不务正业，是哗众取宠，是浪费时间和天赋。”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柳家的女儿，应该有更得体、更正确的人生轨迹。而不是在舞台上唱唱跳跳，供人娱乐。”
吴碍听得心里有点发堵。
他想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想说“梦想很重要”。
但看着柳楠愈那双难得流露出迷茫和失落的眼睛，这些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憋了半天，最终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那你……很想吗？”
柳楠愈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
她坐到了吴碍的对面，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想不想……不重要。背书吧。”
尽管柳楠愈强行切断了话题，但是在吴碍心里，已经默默下定了决心。
我要帮她……
我要拯救她……
另一边，张太后坐在创世纪董事长办公室内。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拨通了一个备注为“王台长”的号码。
对方是教育电视台台长，也是创世纪集团的长期合作方。
“喂？张董？”
电话那头传来王台长的声音，带着点惊讶。
“怎么突然打电话，是有急事？”
张太后语气沉稳：“王台长，我张秋兰做生意这么多年从不求人情，但这次事关我儿子高考，我不得不开口。
你们台正在筹备的高考公益直播，创世纪愿意追加两百万赞助，你只需帮我约教育局分管基础教育的李副局长，明天见一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台长显然在权衡。
“张董，李局明天上午有个重要会议，直接约见恐怕不行……
但我能帮你在会议后插个项目汇报的名额，你带着方案过去，能不能谈成就看你自己了。”
“足够了。”
张太后挂了电话，立刻让秘书修改“创世纪青少年文化扶持计划”方案。
在其中特意加了“为特殊考生提供定制化考试服务”的条款。
又让财务整理了近三年创世纪给教育系统的捐款记录，装订成册。
次日一早，张太后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踩着高跟鞋，直接闯进教育局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