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洲捏着眉心靠在办公椅上，指腹能清晰摸到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脉搏，像有只小锤子在里头轻敲，震得脑仁发紧。
办公室里静得发闷，窗外飘进来的自行车铃铛声，反倒衬得心里更烦。
“老板，您怎么了？脸色发灰呢。” 陈默端着杯刚沏的热茶走进来，杯壁裹着白气，茶叶在水里慢悠悠舒展，一股茉莉清香飘得满屋都是。
他轻手轻脚把杯子搁在晏明洲桌前，指尖飞快碰了下杯壁确认不烫：“是不是龙四那边交接出岔子了？我听底下人说，他们去纺织厂的人跟丢了魂似的，连仓库钥匙都差点拿错，还把账本撒了一地。”
晏明洲摆了摆手，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温热的水汽扑在脸上，才算压下几分疲惫。
他抿了口茶，茉莉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心里的烦躁却没减多少：“交接倒顺，纺织厂的老账本没敢藏一页，全交出来了。”
他顿了顿，盯着杯里沉浮的茶叶，忍不住吐槽：“我就是纳闷，我这儿怎么跟筛子似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钻进来？”
陈默听得一头雾水，挠着后脑勺傻站着：“老板，您说啥呢？跟龙四有关联？”
他只知道龙四输得底裤都快没了，以为是生意上又冒了新对头。
“没什么。” 晏明洲摇了摇头没法跟他解释这离谱的世道。
他现在就像个守着一亩三分地的老农，好不容易把地里的毒蛇猛兽清干净，抬头却见邻居家的鸡鸭鹅狗全凑过来，想在他地里刨食下蛋。
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才算压下那些乱糟糟的念头：“走，去张律师那儿把最后合同敲定，这事就算彻底了了。”
陈默虽没明白，但见老板不想多说，赶紧点头：“好嘞，我这就去开车！”
半小时后，张启航律师事务所。
跟上次在人才市场见的模样比，张启航如今真是鸟枪换炮。
推开门，里头窗明几净，墙上挂着崭新的开业执照，旁边还贴了张 “优秀法律顾问” 的锦旗，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比以前那破屋子气派了不知多少。
“晏老板！您可算来了！” 张启航一见晏明洲，立马从真皮办公椅上弹起来，脸上笑开了花，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
他快步迎上来，亲自从饮水机接了杯温水，又从抽屉里翻出包刚拆封的茶叶：“您快坐！我这刚泡了雨前龙井，您尝尝鲜！龙四那边的代表刚走，纺织厂和运输车队的转让协议我逐字逐句审完了，公证处那边也打过招呼，明天一早就能盖章生效，保证半点纰漏没有！”
“辛苦你了，张律师。” 晏明洲接过茶杯，往沙发上一坐。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张启航摆着手，凑到晏明洲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身子往前倾着，跟说悄悄话似的：“我做了五年律师，就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您那几步棋走得，简直是神来之笔！”
“我跟同行们说，他们都不敢信，说四海集团那么大的摊子，怎么就失败了？我跟他们说，不是龙四太弱，是您太强了！”
晏明洲呷了口茶，龙井的清香在嘴里漫开，淡淡道：“龙四那边以后不会再找麻烦了。经这一折腾，他丢了纺织厂和车队，港城的转口贸易也被抢了不少，元气大伤，短期内顾不上别的。”
“那可不！” 张启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压低声音跟说内幕似的：“我听港城商会的朋友说，联公乐的人已经开始抢四海集团在油麻地的地盘了，龙四现在是内忧外患，连他儿子的事都顾不上，哪还有精力来找您麻烦？”
两人又聊了些后续的法律细节，比如纺织厂员工的合同转移、运输车队的牌照变更，张启航都一笔一划记在笔记本上，字迹工整得跟打印的似的。晏明洲见事情都处理妥当了，起身告辞：“这事就拜托你了，明天公证完，让陈默来取文件就行。”
“您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张启航送晏明洲到电梯口，直到电梯门关上，才乐呵呵地回去。
走出来，午后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晏明洲下意识眯了眯眼。
马路上车水马龙，满是烟火气。
他心里盘算着，吞下纺织厂和运输车队，自己的服装帝国总算有了雏形，接下来得招兵买马，把布料生产和运输线路理顺，争取年底前把第一批成衣推到市场上。
这时，陈默兜里的传呼机突然 “滴滴” 响了，他掏出来一看，皱着眉道：“老板，办公室来的急呼，说有要紧事找您。”
晏明洲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让陈默回电话。
没一会儿，陈默挂了电话，表情怪兮兮地说：“老板，是晴光菜馆的苏老板，她找您，语气慌得很，好像…… 是遇到麻烦了。”
苏晚晴？
晏明洲愣了一下，早上才见过面，怎么又出事了？
他接过陈默递来的大哥大，按了号码，电话刚接通，苏晚晴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晏…… 晏厂长！您现在有空吗？我这边…… 他又来闹了，我实在没办法了！”
“又来闹？谁啊？” 晏明洲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心里隐约有了数。
“就是梁老板那个侄子，陈子墨！” 苏晚晴的声音里满是委屈，还能听到电话那头路人的议论声，“他今天扛了一大捧玫瑰花来，把店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客人想进来吃饭，都被他拦着问‘是不是来支持苏小姐的’，我让他拿走，他偏不拿，还说要在这儿等我下班，说要给我惊喜…… 这哪是惊喜啊，这是添乱！”
“行，我知道了。” 晏明洲的声音沉了下来，“你在店里待着，别跟他吵。晏明洲把大哥大扔给陈默，拉开车门道：“走，去晴光菜馆，阔少！王虎，你跟我一起去，陈默在车里等着。”
王虎立马点头，他刚从部队回来，身上带着股子煞气，正好能镇住场子。
二十分钟后，晴光菜馆门口。
还没下车，晏明洲就瞅见了那捧扎眼的红玫瑰。
心形的花束比人还高，花瓣上沾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几乎堵了半扇店门。
几个路人围在旁边指指点点，苏晚晴站在店里，眼圈红得跟兔子似的，却不敢出来。
陈子墨穿了身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里捧着个保温饭盒，靠在门口的柱子上，脸上挂着自以为帅气的笑容，还对路过的小姑娘挑眉。
看到晏明洲的车停下，他愣了一下，随即迎上来，故意理了理西装下摆，装模作样地问：“晏先生？这么巧，您也来这儿吃饭？”
“不巧。” 晏明洲推开车门，甩门的力道比平时大了不少，“砰” 的一声闷响。
他指了指门口的玫瑰花：“这是你搞的？”
“是啊。” 陈子墨脸上露出自得的笑，伸手摸了摸花束，“我觉得苏小姐的店门口太冷清，摆束花能添点浪漫，你看，多好看。”
“浪漫？” 晏明洲被气笑了，往前走了两步，气场压得陈子墨不自觉后退半步，“你管这叫浪漫？你瞅瞅周围，客人想进来都被你堵在外面，这是搅和人家做生意！”
他指了指围观的路人，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以为送束花就能讨女孩子喜欢？你压根没问过苏老板愿不愿意，这叫自私，叫骚扰！”
陈子墨被怼得一愣，笑容僵在脸上。
他从小到大众星捧月，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反驳：“我…… 我真心喜欢苏小姐，想对她好，这有错吗？送花是表达心意，怎么就成骚扰了？”
“真心喜欢欢？” 晏明洲冷笑一声，眼神跟刀子似的刮在陈子墨身上，“真心喜欢会不顾她的感受，堵在店门口让她难堪？真心喜欢会不管她想不想，强行送花搞惊喜？你那不是喜欢，是占有欲，是想把她当成你炫耀的玩意儿！”
他上前一步，“我告诉你，苏老板不是你在港城遇到的那些莺莺燕燕，她靠自己的双手开店，每天起早贪黑，不是让你过来添乱的！你要是真想对她好，就离她远点，别打扰她的生活，这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陈子墨被说得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只能咬着牙瞪着晏明洲。
晏明洲不再理他，转身对王虎说：“把这堆东西扔到对面垃圾桶去，别堵着人家店门。”
陈子墨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脸跟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
他攥紧手里的保温饭盒，指节都泛白了，却不敢发作。
王虎身上的煞气太重，他怕真动手，自己得被打得满地找牙。
【叮！检测到来自《港城阔少爱上我》位面之子陈子墨的情绪波动！】
【恭喜宿主！成功收割嫉妒值 + 2000！】
晏明洲听着脑海里的提示音，心里的烦躁总算散了些。
他转头看向店门口，苏晚晴站在那里，手里攥着块擦桌布，看到他看过来，小声说：“晏老板，谢谢您……”
“没事，举手之劳。” 晏明洲的语气缓和下来，走到店门口帮苏晚晴挪开挡路的凳子，“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跟他吵，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报警，不用怕得罪人。
苏晚晴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嗯，我知道了。您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我给您煮碗馄饨，刚包好的，还热乎着呢。”
晏明洲看了看手表，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下次再过来吃。你赶紧把门口清理下，别影响做生意。”
说完，他又瞪了眼还靠在柱子旁的陈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