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周烨只觉得脑袋里在嗡鸣，所有的血液都像是冲到了头顶。
就在他心神俱溃，双腿发软的瞬间，办公室那扇实木门被人从外面无声推开。
王虎带着十名穿黑色夹克的安保队员走了进来，每个人都身材魁梧，神情冷峻，步伐稳得像钉在地上的桩子。
“砰！”
最后进来的队员反手关门，落锁的 “咔嗒” 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王虎走到周烨面前，看着面色难看的太子，慢慢抬起手，掰了掰手指。
“咔吧，咔吧......”
脆响声接连响起，格外刺耳。
他嘴角咧开一个森然的笑容，声音低沉：“我们老板说了，茶可以喝。不过在喝茶之前，得先让你…… 学学我们的规矩。”
战斗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爆发。
王虎的动作快得像猎豹，第一个马仔刚想举枪，他已经欺身而上，手肘重重撞在对方肋骨上。
“咔嚓。”
一声轻响，马仔闷哼着倒下，枪掉在地毯上。
其余队员也同时动手，拳脚落在人身上的闷响，马仔的惨叫声很快填满了办公室。
这场打斗也在瞬间结束。
不到三分钟，办公室里除了晏明洲和梁家辉，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周烨的四个心腹蜷缩在地上，鼻青脸肿，因为疼痛的呻吟此起彼伏，染红的布料在深色地毯上格外扎眼。
周烨瘫在沙发上，浑身抖得像筛糠，裤裆处湿了一大片，散发出淡淡的尿骚味。
他眼神涣散，连抬头看人的力气都没有。
晏明洲这才慢悠悠地从客位站起身，走到周烨面前，蹲下身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
他隔着纸巾，轻轻拍了拍周烨的脸，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感觉怎么样？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梁家辉端着茶杯的手稳得没一丝颤抖，可看着眼前砍瓜切菜般的一幕，心脏还是砰砰狂跳。
他看向晏明洲，很是震惊。
之前也没看他还有这一面啊！
周烨趴在地板上，胸口起伏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像扯着生锈的铁片，疼得他额头冒冷汗。
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指缝里全是暗红的血沫，“啐” 地吐在地毯上，在深色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谈？谈你妈个头！”他用尽力气，嘶吼了一声，试图找回一点自己身为“太子”的尊严，“你他妈把我打成这样，还想跟我谈？！”
晏明洲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他直起身，姿态从容的走到主位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拿起桌上那杯周烨之前没喝的大红袍，吹了吹热气，“看来，你是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慢悠悠地说道：“也好，王虎。”
“在！”
一直守在门口的王虎，上前一步。
“把我们太子哥和他这几位兄弟，‘请’出去。”晏明洲淡淡地吩咐道，“记住，要客气一点，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顺便帮我把刚才那段‘太子哥威风八面’的录像带给和联胜的龙叔送过去。让他也欣赏欣赏，他儿子在外面是怎么替他长脸的。”
录像带？！
周烨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这才注意到，在办公室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里，竟然架着一台小型的摄像机！
镜头此时正对着他！
他刚才被吓尿、被打得满地打滚、狼狈求饶的所有画面，全都被……录下来了？！
一股比刚才被暴打时还要强烈百倍的恐惧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如果这段录像带真送到他那个最好面子的老爹手里……
他这个“太子”，就真的做到头了！
“等……等等！”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剧痛，对着晏明洲的背影嘶声喊道。
晏明洲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看着周烨，“哦？你还有事？”
周烨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踩在了脚下。
他右手死死地攥着，哑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谈什么？”
晏明洲满意地点头，重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这就对了嘛。”
然后，走到周烨身边，带着他坐下，像老朋友一样勾住他的肩膀，声音轻得像说悄悄话：“太子，你在和联胜过得不如意吧？”
周烨浑身一震。
晏明洲继续说：“你老爸龙叔年纪大了，疑心病重。嘴上说你是太子，可社团里真正有实权的堂口都交给了那几个老家伙管着。他怕你太年轻压不住场子，更怕你功高盖主抢了他的位置，所以你空有太子的名头，手里却没权，只能带着几个小弟在外收收保护费，搞点小动作来彰显存在感。我说的对不对？”
周烨看着晏明洲，眼神像见了鬼。
这些都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和不甘，这个内地佬怎么会知道？
晏明洲像是没看到他的震惊，抛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橄榄枝：“你想不想真正上位？”
周烨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很简单。”晏明洲看着他，“我的公司要在港内安安稳稳地做生意，我需要有人帮我处理掉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麻烦。”
他指了指窗外，“比如，以后有不开眼的人来我的片场捣乱，需要有人帮我‘请’他们出去。我的艺人在外面受到骚扰和威胁，需要有人替她们‘讲数’。我的电影院需要有人去看场子，确保不会有人在里面闹事或者干一些不三不四的事。”
周烨听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你这是要让我和联胜，给你当看门狗？！”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让他堂堂和联胜的太子，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去给一家电影公司看场子当保镖？
这话说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看门狗？”晏明洲挑了下眉，似乎觉得这个词很有趣，“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更喜欢称之为安保服务。”
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怎么？难道你觉得，让你手下的兄弟们从收保护费变成领一份正当的安保薪水很没面子吗？”
“你！”周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晏明洲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是说，你觉得让你那几千个兄弟继续跟着你打打杀杀，今天进警署，明天进医院，吃了上顿没下顿更有面子？”
“你信不信，不出十年港城的规矩就会变。到时候，你们这种靠拳头吃饭的社团，就是政府第一个要收拾的对象。到那个时候，你手底下这几千张嘴要去哪里讨生活？”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周烨的心上！
他虽然鲁莽，偶尔还犯浑，但又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
晏明洲说的，正是他这几年隐隐感觉到的危机！
港内的警察越来越难对付。
老一辈的江湖规矩也越来越没人讲了。
他沉默了。
周烨挣扎了很久，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如果……如果我们帮你做事，我们能得到什么？”
“钱。”晏明洲的回答，简单直接，“我会成立一家安保公司，和联胜的人可以挂靠在这家公司名下。每个月我会支付给你们一笔足够养活你所有兄弟的服务费。”
“不够！”周烨猛地摇头，“光有钱有什么用？！我手下的兄弟，要的是地位，是面子！不是去给你当保安！”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内心最大的渴望，“如果你真有本事，就帮我把和联胜……彻底洗白！转型！”
“我要让我的兄弟们以后也穿着西装，人模狗样地当老板，谈生意！而不是一辈子都当个被人戳脊梁骨的烂仔！”
晏明洲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笑了，“帮你转型，也可以。但，我有什么好处？”
周烨咬了咬牙，“只要你能帮我做到，以后，整个和联胜都听你晏老板一个人的！”
“不够。”晏明洲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烨，“我要的，不是你们和联胜这块招牌。”
周烨愣住了，没懂他的意思。
晏明洲继续说道，“我要的，是你手底下那几千个能办事能打架的兄弟，以后专门替我一个人办事。”
“我要他们，以后不叫和联胜的人，改叫寰宇安保的人。穿我公司的制服，拿我公司发的薪水。”
“以后，清水湾这一带，我寰宇星娱的地盘就是你们的饭碗。我让你们看场，你们就得给我看得滴水不漏，我让你们清人，你们就得给我清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早已被这番话震得目瞪口呆的周烨，继续抛出诱饵，但措辞变得更加现实和残酷：
“你老爸龙叔老了，他只会让你们继续用老办法去抢那点越来越少的食。社团里那几个老家伙都不服你，我知道你看尖沙咀堂口的肥彪不顺眼很久了。但时代变了周烨，再过几年，警察只会把你们当成老鼠一样打。”
“跟我，你们做的是安保生意，是物业管理生意，是剧组统筹生意。赚的钱是干净的，是可以拿去银行存的。”
“你手下的兄弟每个月有工资，受伤了有医药费，死了……有安家费。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与周烨平视，眼神里没有半点情绪，像是在谈一笔最普通的生意，“至于你……”
“你不是一直想让你老爸把那几个不听话的堂口账本交给你吗？”
“你叔公一直霸占着的码头走私生意，你不是想拿回到自己手里吗？”
他拍了拍周烨的脸，声音轻得像魔鬼的低语：“我帮你把那些老家伙一个一个地都‘请’下去。”
“让你，成为和联胜真正的话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