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一丝地窖的阴寒。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怀中灵石带来的踏实感，以及识海中那枚骰子虚影在结算巨额收益后隐隐传来的满足波动。
然而，就在他刚刚踏出万宝阁门槛，沐浴在阳光下的瞬间——
噗叽！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闷响！
一股温热、粘稠、带着浓烈腥臊气味的糊状物，精准无比地、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林烨刚刚抬起的头顶正中央！
林烨身体瞬间僵住！
他缓缓抬起手，摸向头顶。
指尖传来温热、滑腻、令人作呕的触感。
是……鸟屎。
一只通体漆黑、羽翼油亮的学宫常见灵禽——墨羽鸦，正扑棱着翅膀，从林烨头顶悠然飞过，发出“呱呱”两声得意的鸣叫，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
万宝阁门口进出的弟子瞬间安静了！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林烨头顶那滩新鲜的、还在缓缓流淌的白色污秽物上！
惊愕！呆滞！随即——
“噗！哈哈哈哈！”
“我的天！扫把星就是扫把星！”
“刚赚了灵石就被鸟屎临头！哈哈哈！”
“报应啊！让他狂！”
“啧啧，这准头，绝了！”
毫不掩饰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爆发！充满了幸灾乐祸和鄙夷。
林烨站在原地，感受着头顶那温热的、不断下滑的粘稠感，听着四周刺耳的嘲笑，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没有立刻去擦，只是微微仰起头，看了一眼那只在空中盘旋、得意洋洋的墨羽鸦。
然后，他极其淡定地从怀里摸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布巾，慢条斯理地、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头顶的污秽。
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呵。”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部分笑声：“大惊小怪。这点准头，比起青云城隼鸟的‘天降甘霖’，差远了。”
他擦干净头顶，随手将脏布丢进旁边的垃圾篓，抱着小银猫，挺直脊背，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平静地迈步离开。
仿佛刚才被鸟屎砸中的不是他，仿佛那些嘲笑与他无关。
识海深处，那枚十面骰子虚影微微闪烁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灰芒悄然融入金光之中，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冰冷的平衡。
丙字七号石屋，门窗紧闭。
驱虫符燃烧后残留的刺鼻气味混合着劣质药膏的腥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林烨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小心翼翼地给小银猫喂了一点稀释的清水。
小家伙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比在地窖时平稳了些许，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他腿边，银白色的毛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身前摊开着那本崭新的《符墨精要》。
书页翻动，墨香与知识的气息暂时驱散了屋内的浊气。
林烨的目光专注，指尖在粗糙的书页上划过，强行记忆着关于不同灵墨配比、特性、与符纸契合度的关键信息。
明日便是孙老限定的最后期限，双倍废符，他必须成功！
怀中的二十五块下品灵石沉甸甸的，是底气，也是压力。
万宝阁的鸟屎事件如同一个冰冷的提醒：系统规则之下，高收益必然伴随小霉运的平衡。
他需要更稳定的信息渠道，需要提前规避风险，需要……将手中的资源转化为更实际的助力。
赤阳草任务中，那片熔岩裂隙外围的“伴生矿”位置信息，如同一个无声的筹码，在他脑海中浮现。
那片区域已被他刮地三尺，有价值的矿石早已采空，只剩下一片毫无价值的废矿坑。
但这“空壳”信息，对某些人而言，或许价值千金。
目标：小七！那个在任务大殿如同壁虎般潜藏、记录他任务信息的杂役少年！
林烨合上书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需要情报，而小七，看起来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翌日清晨，林烨将依旧昏迷的小银猫小心安置在石屋角落的破布堆里，确认门窗加固后，悄然离开。
他没有去符箓堂，而是径直走向外门弟子最常聚集的公共区域——晨练广场边缘的茶寮。
茶寮简陋，几张油腻的木桌，几把吱呀作响的竹椅。
此刻正是晨练结束，不少低阶弟子在此歇脚闲聊。
林烨选了个最角落、背靠立柱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
他的目光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人群中缓缓扫视。
半个时辰后，目标出现。
那个瘦小的、穿着洗得发白杂役灰袍的身影，如同泥鳅般在几张桌子间灵活穿梭，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残羹冷炙和空茶碗。
正是小七！他动作飞快，眼神却异常灵动，不时飞快地扫过周围低声交谈的弟子，耳朵微微耸动。
林烨不动声色，直到小七收拾到他这桌附近。
“添茶。”
林烨敲了敲空了一半的茶壶，声音平淡。
小七动作麻利地提起大茶壶，给林烨续上浑浊的茶水。他低着头，似乎并未认出林烨。
“丙七区，熔岩裂隙外围，向阳坡地，赤铁伴生矿。”
林烨端起茶杯，嘴唇微动，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清晰地传入小七耳中。
小七续茶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
他抬起头，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睛飞快地瞥了林烨一眼，带着一丝探究和了然。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收拾着邻桌的碗碟。
林烨也不急，慢悠悠地喝着粗茶。
片刻后，小七收拾完毕，提着泔水桶走向茶寮后巷。
在经过林烨桌旁时，一个揉成小团的、沾着油污的纸团，如同变戏法般从他袖口滑落，“恰好”掉在林烨脚边。
林烨不动声色地用脚尖将纸团踩住，待小七身影消失在后巷，才弯腰捡起。
展开纸团，上面是几行歪歪扭扭、却清晰无比的小字：
【老地方。一炷香后。】
林烨嘴角微勾，将纸团碾碎，丢进茶渣篓，起身离开。
“老地方”，指的是任务大殿后方一条堆满废弃杂物、罕有人至的僻静小巷。
林烨准时抵达时，小七已经靠在一堆破木箱上等着了。
他抱着胳膊，脸上没了在茶寮时的卑微，眼神锐利得像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