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长白山会合
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底盘传来“哐当”一声闷响，毕邪踩下刹车，车身在雪地里滑出半米才停稳。他从后视镜里抬眼，长白山的轮廓正一点点刺破云层，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缓缓舒展脊背。雪线以上的山体青灰如铁，万年不化的积雪在正午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逼得人不得不眯起眼睛。
“这破地方，夏天来都跟冰窖似的。”胡八一揉着被晃花的眼睛嘟囔，他正掰着冻得发僵的手指，指关节发出一连串脆响，“真不知道那小哥怎么忍得住在这儿守着，换了胖爷我，三天就得疯。”
王胖子正往嘴里塞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包装纸的窸窣声在车厢里格外清晰。他含混不清地接话，饼干渣掉在军大衣上也顾不上拍：“要我说，张起灵这体质就不是凡人——你想啊，咱裹着三件羽绒服还冻得直哆嗦，他就一件薄外套，往青铜门跟前一站跟雕塑似的，这哪是守青铜门，分明是在这儿修仙呢！”
林婉清靠在副驾驶座上，脸色比来时好了许多。她裹着毕邪递来的军大衣，指尖在结了层薄霜的车窗上画着圈，呵出的白气撞上玻璃，很快氤氲成一片模糊的雾：“札记里说，长白山的青铜门是‘空间锚点’，能稳定周围的能量场。”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玻璃上凝结的冰花，“张起灵守在这儿，可能不只是为了守门，更是在平衡门内的能量，免得它失控波及周围的村庄。”
毕邪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腹摩挲着真皮方向盘上的纹路。从本源殿出来后，他们花了整整三天处理后续——把掠夺者的星图坐标抄录存档时，王胖子还在旁边咋咋呼呼，说要按图索骥去端了那些外星老巢；将玉俑的能量源拆解封存时，胡八一用洛阳铲敲了敲玉俑的胸腔，说这玩意儿比他见过的所有冥器都邪门；林婉清的札记做了三份备份，吴邪非要把其中一份塞进防水袋，说要埋在青铜门附近当“时空胶囊”。
出发前一晚，苏晴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信封是牛皮纸做的，边缘磨得发白，拆开时掉出一片青铜碎片，背面用朱砂刻着个歪歪扭扭的“8”字。胡八一当时就拍了桌子，震得桌上的空酒瓶都跳了跳：“是小哥的记号！错不了，当年在西沙海底，他给我留的求救信号就是这个！”
“他在青铜门等咱们。”毕邪当时就下了定论，心里却莫名发紧——张起灵从不轻易传信，这次主动联系，恐怕事情不简单。
越野车在山脚下的木屋前停下时，毕邪先闻到了松木燃烧的清香。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那是用数十片青铜碎片串成的，风一吹就发出“叮铃”的脆响，频率和他从蛇沼带回来的那块碎片完全一致，像是某种无声的呼应。
“这手艺，一看就是小哥弄的。”胡八一推开车门，搓着冻红的耳朵往木屋走，“除了他，谁能把青铜碎片打磨得这么光滑？”
推门时，一股暖流混着羊肉的膻香扑面而来。炉子里的火燃得正旺，松木在火中噼啪作响，铁锅里温着的奶茶冒着热气，奶皮结在表面，像一层薄薄的琥珀。王胖子眼尖，一眼就瞅见灶台边的高压锅，冲过去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炸开：“嚯！清炖羊肉！还放了当归和枸杞，这小哥，还是这么贴心！”
他伸手就想捞一块，被胡八一在后颈拍了一巴掌：“没规矩！等小哥回来一起吃！”嘴上这么说，自己却忍不住凑近闻了闻，喉结明显动了动。
毕邪的目光落在墙角的雪地上。一串脚印从木屋延伸出去，深约半尺，边缘被踩得很实，显然是有人刻意放慢了脚步。雪地上还散落着几片松针，沾着没化的雪粒，胡八一蹲下身摸了摸雪面：“脚印没结冰，应该刚走不到半小时。”他用手指量了量脚印的长度，“步幅比平时小，像是走得很吃力。”
“方向是往青铜门那边去的。”吴邪举着相机拍个不停，镜头从灶台扫到墙角的睡袋，最后定格在窗台上的野山参，“你们看这个，至少有五十年份，小哥是想给咱们补补？”
林婉清从背包里翻出两条围巾，米白色的那条上绣着暗纹，凑近了看才发现是无数个“8”字交织在一起。她把围巾递给毕邪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山上风大，裹严实点。”她低声说，耳尖有点红，“我总觉得……这次汇合不只是简单的见面。”
毕邪接过围巾系上，羊毛的温暖顺着脖颈蔓延开，心里却更沉了。他想起本源殿里，张起灵最后说的那句话——“青铜门的封印在松动”，当时没细想，现在想来，恐怕已经到了危急关头。
往山上走的路比想象中难走。没过膝盖的积雪被冻得坚硬，每一步踩下去都要费很大力气，冰碴子顺着裤脚往里灌，冷得人骨头缝都发疼。毕邪走在最前面开路，登山杖插进雪里时，能听到冰层碎裂的脆响。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陨玉碎片在微微发烫，不是剧烈的灼痛，而是像揣了个暖炉，温度随着脚步起伏。那股能量既熟悉又陌生，和青铜门的气息同源，却比记忆中更加磅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你们有没有觉得……”苏晴突然停下脚步，往青铜门的方向望去，睫毛上沾着的雪粒闪着光，“那边好像有光？”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坳里，一道淡金色的光柱正从雪地里拔地而起，直刺云霄。光柱周围的雪花被蒸腾成白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更奇怪的是，光柱中隐约能看到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流动，像是有人在门内撒了一把碾碎的星尘。
“那是……”吴邪掏出相机想拍，镜头刚对准光柱，就闪过一片白光，照片洗出来时，只有一片模糊的光斑，像是被强光灼伤了胶卷。
胡八一皱着眉摸出罗盘，指针在盘里疯狂打转，发出“嗡嗡”的轻响：“邪门了，磁场乱成一锅粥。这光柱在干扰周围的能量场，再往前走，恐怕连方向都辨不清。”
毕邪却没停步。体内的陨玉碎片烫得越来越厉害，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是旋转的星云，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背影站在星云中央，回头时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晕，像是被阳光晒化的水彩……
这些画面陌生又清晰，像是被封印的记忆正在松动，带着强烈的既视感。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共鸣，符合“终极感知”激活条件。是否签到？】
“签到。”毕邪在心里默念，脚步没停。
【签到成功！获得技能“终极感知（初级）”：可模糊感知能量场的流动轨迹，预判空间裂隙的位置。当前范围：100米。】
技能激活的瞬间，毕邪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原本白茫茫的雪地在他眼中变成了半透明的蓝色，无数金色的丝线在雪地里交织流动——那是能量场的轨迹，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整座长白山罩在其中。
而在青铜门的方向，这些丝线正疯狂地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就是那道淡金色的光柱。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漩涡边缘，身上缠着无数金色丝线，那些丝线正一点点被他吸入体内，像是在用自己的身体稳定这团混乱的能量。
“是小哥！”毕邪加快脚步，登山杖在雪地里戳出一个个深洞，“他在门那边稳住能量场，咱们快去帮忙！”
胡八一骂了句脏话，从背包里摸出工兵铲：“我就说这小子没好事！肯定是门里的东西又闹幺蛾子了！”
往光柱靠近时，空气越来越烫，雪花落在脸上瞬间就化了。毕邪的“终极感知”突然预警，他猛地拉住差点踩空的吴邪，指着脚边的雪面——那里的能量线扭曲成一团，像是被撕开的破布，隐约能看到黑色的裂隙在闪烁。
“小心空间裂隙！”毕邪喊道，用登山杖在雪地里画出安全区域，“跟着我的脚印走！”
等他们深一脚浅一脚赶到青铜门前时，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张起灵就站在光柱旁边，他的指尖按在青铜门上，指缝间渗出淡金色的光，顺着他的手臂爬上去，在皮肤表面织成细密的纹路，像一层流动的铠甲。
他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绷得很紧，显然在强行压制门内的能量。青铜门的缝隙比平时宽了半寸，里面涌出的能量带着灼人的温度，将周围的积雪都蒸成了白雾，在他身后形成一道模糊的光晕。
“小哥！”吴邪想冲过去，却在距离张起灵三米远的地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他伸手去推，掌心碰到了能量屏障，像撞在烧红的铁板上，烫得他立刻缩回手，指尖已经起了水泡。
“别碰！”毕邪急忙拉住他，“这是能量场形成的屏障，碰不得！”
张起灵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缓缓转过头。他的眼神比平时更加深邃，瞳孔里映着门内流动的金光，像是盛着一片融化的星辰。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跋涉了很远的路：“等你们很久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胡八一指着那道冲天光柱，光柱的颜色已经从淡金变成了炽白，连天空都被映得发亮，“门里的能量怎么突然失控了？”
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按在门上的手。他的掌心赫然躺着三枚玉片，正是毕邪他们在本源殿见过的“三门之钥”！只是此刻的玉片通体透亮，表面流动着和光柱同源的金色纹路，像是被注入了生命。
“钥匙……找到了。”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玉片，动作慢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但门内的‘终极’提前苏醒了。”
“终极？”王胖子挠了挠头，“那不是个代号吗？难道是活的？”
“它是能量的集合体，是青铜门封印的本源。”张起灵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毕邪身上，“它在找‘守门人’的继任者。”
毕邪突然想起“终极感知”的提示，集中精神看向青铜门。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门内的景象——那不是旋转的星云，而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核心，像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收缩都喷涌出无数光点。核心周围缠绕着无数记忆碎片，其中一片正缓缓飘向自己，碎片里是张起灵在陨玉中沉睡的画面。
【系统提示：“终极感知”捕捉到关键记忆碎片，是否接收？】
“接收。”
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张起灵躺在巨大的陨玉中，周围的玉壁上刻满了符文，他的胸口插着一把青铜剑，剑身上的血正一点点渗入玉中，在玉壁上画出和“8”字相似的纹路。陨玉外，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在念着古老的咒语，他们的袖口上都绣着和匿名信上一样的“8”字，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
“那是‘张家’的守护仪式。”张起灵的声音打断了毕邪的回忆，他的指尖在玉片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代守门人都要在陨玉中沉睡十年，用自己的血滋养青铜门的封印。但这一次，封印提前松动了，因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毕邪胸口，那里正贴身藏着那块陨玉碎片：“你身上的陨玉碎片，是上一代守门人的核心。”
毕邪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难怪他总能和青铜门产生共鸣，难怪陨玉碎片会在靠近张起灵时发烫——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和这扇门、和“守门人”的宿命绑在了一起。那些莫名的熟悉感，那些突如其来的心悸，终于有了答案。
“那这钥匙……”王胖子指着玉片，话没说完就被胡八一瞪了回去。
“钥匙是启动‘交接仪式’的媒介。”张起灵将玉片抛向空中，三枚玉片在空中自动组合成一个完整的菱形，边缘的缺口严丝合缝，“但仪式需要两个人的血——现任守门人和继任者。”
他看向毕邪，掌心缓缓浮现出一道伤口，不是利器划开的，而是能量撕裂的痕迹，金色的血珠从伤口中渗出，滴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一个个小洞。
“你愿意吗？”
毕邪的目光扫过身边的伙伴：胡八一正紧握着工兵铲，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却还是冲他点了点头；吴邪举着相机，镜头对准他的脸，眼神里满是鼓励；王胖子虽然一脸紧张，却悄悄往他身边挪了半步，肥硕的身躯挡在他和能量屏障之间，像堵肉墙；林婉清和苏晴站在一起，两人手牵着手，林婉清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我们都在”；连平时沉默的张起灵，此刻也在等待他的答案，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青铜门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和体内的陨玉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像是两个失散多年的灵魂终于相遇。他能感觉到门内的“终极”在呼唤他，那些流动的记忆碎片里，有张家世代守护的秘密，有无数守门人的牺牲，还有……对未来的期许。
“我愿意。”
毕邪的话音落下，掌心突然裂开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滴落在青铜门上，瞬间被门吸收，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与此同时，张起灵的血也滴落在玉片上，金色的血液顺着玉片的纹路流淌，将整个菱形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三枚玉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毕邪和张起灵笼罩其中。毕邪感觉一股庞大的能量涌入体内，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重组——他看到了第一代守门人如何铸造青铜门，看到了张起灵在陨玉中独自对抗心魔，看到了本源殿的陨玉其实是“终极”的能量核心，看到了无数个“8”字在时空中闪烁，像一串永不熄灭的星火……
“终极感知（初级）升级为（中级）：可清晰解读能量场中的记忆碎片。当前范围：1000米。”
【系统提示：交接仪式完成。青铜门封印稳固，“终极”能量稳定。】
光芒散去时，张起灵的脸色好了许多，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血色。他拍了拍毕邪的肩膀，动作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接下来，交给你了。”
毕邪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伤口已经愈合，掌心留下了一个和张起灵一模一样的“8”字印记，像是用烙铁烫上去的，带着微微的灼热感。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仅是毕邪，更是青铜门的新任守门人。
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好小子，没给咱们丢脸！”胡八一走过来，狠狠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晚上回去，胖爷那锅羊肉分你一半！”
“凭啥？”王胖子立刻嚷嚷，搓着手往高压锅的方向挪，“那是小哥给我留的！要分也得先给小哥！”
吴邪笑着举起相机：“别吵了，我刚拍了张合照，回去洗出来给你们每人一张——这可是历史性的一刻，得裱起来！”
林婉清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锦囊，递过来时，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掌心：“这是用陨玉粉末做的护身符，札记上说能稳定能量场，你带着它，就像我们在你身边一样。”
苏晴也拿出一个小巧的罗盘，黄铜外壳被摩挲得发亮：“这是我爷爷留下的，能测能量波动，比胡大哥那个靠谱多了，关键时刻能帮你预判危险。”
张起灵看着这一幕，没说话，只是默默转身走向木屋的方向。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色连帽衫，毕邪突然发现，他的背影好像比来时轻松了许多，不再像背负着整座山的重量。
【系统提示：长白山汇合任务完成。获得奖励：“守门人传承手册”（内含青铜门历代守护记录）。】
手册凭空出现在毕邪的背包里，沉甸甸的，像是装着千百年的光阴。他握紧手中的锦囊和罗盘，抬头看向青铜门。门缝中的金光已经变得温和，像呼吸般缓缓起伏，不再有之前的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