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推开908室的门,徐浪瞥了眼腕表,已近十点。
换上拖鞋,客厅里,苏文羽正慵懒地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他回来,她忙坐直身子:
“小浪,下午陈姨来过,还吃了饭。本想等你,可要赶回广南,就先走了。”
徐浪心头了然——母亲陈白素亲至,定是为江陵化工厂收购一事。
按理说,胡有财早该有消息,可他的大哥大却安静了一整天。
从背包里掏出那“砖头”,徐浪苦笑——原来是电量耗尽罢工了。
插上充电器,他立刻拨通了胡有财的号码。
话筒里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dJ轰鸣,混杂着模糊的喧闹。
好一会儿,背景音才渐弱,胡有财的声音带着微喘传来:“小浪!你电话怎么回事?打不通啊!”
“没电了。财哥,事情怎么样?”
徐浪最关心收购结果。
但听胡有财这背景音,竟在舞厅?
看来进展不错。
“哈哈!成了!”
胡有财难掩亢奋,“那吴毅,够机灵!昨天我暗示他,当初‘请’他的人就是我,这小子立马老实了!”
“虽然对我们收购化工厂摸不着头脑,但配合得很!”
“加上化工厂那帮管理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小浪,猜猜最后多少拿下?”
徐浪略一沉吟:“七千万?”
“错!”胡有财斩钉截铁,语气透着得意。
“六千万?”
“还是错!”胡有财笑声更响,想象着徐浪的疑惑,不再吊胃口:
“说出来你都不信!我们刚表明来意,那群厂长、主任就把我们请进办公室,张口就要八千万!”
他顿了顿,满是佩服:“还是你妈厉害!一听报价,拎包就要走人!”
“吴毅那小子被我眼色一逼,立马跳出来打圆场,好说歹说,才压到六千万。”
“这六千万,我妈也没点头吧?”徐浪了然道。
“聪明!”胡有财几乎要拍大腿,“陈董那气场!对着六千万的报价,眼皮都不眨一下,满脸不耐烦!”
“连我都差点被她唬住!咱们之前预估七千万能拿下就不错,六千万简直是捡便宜啊!”
“可她老人家倒好,直接还价四千五百万!差点当场谈崩!”
“又是吴毅那小子和稀泥,最后…四千八百万成交!比咱们预想的,足足省了两千两百万!”
“财哥,这波赚大了。”
徐浪毫不意外母亲的杀伐果断。
华阳集团出手前,必然已将化工厂的底细摸透。
当然,吴毅这根穿针引线的“针”,功不可没。
听着胡有财还在感慨“钱永远赚不够”,徐浪提醒:“财哥,吴毅这次,算是雪中送炭。”
“放心!财哥恩怨分明!”胡有财立刻道,“这小子,以前是敌人,但市委会议和这次收购,他确实出力了。”
“我给他卡上打了一百万,他收到后,感恩戴德呢。”
“这钱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一百万不是小数目。”徐浪道。
“小浪,你这话见外了!”胡有财语气郑重,“整件事,是你一手策划,谈判是你妈主导,我和郭老板就是搭把手的。”
“下午我们盘过,光厂里那些钢材设备,就值三千万,成本收回大半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透着真心:“那块地真要卖出两亿,我等于躺着赚了几千万!”
“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再让你妈和郭老板操心,财哥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财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徐浪心头微暖。
这笔大单,已将他与胡有财牢牢绑在一起,远超最初目标:
不仅彻底赢得胡有财的信任和袍泽情谊,更为华阳集团和华鑫地产注入了雄厚资金与声望。
这三方力量,将成为父亲徐国立上任江陵后,最坚实的盾牌与利剑!
徐浪不是没想过陈家。
但前世外公陈文太临终前那些泛黄信纸上的字句,如同烙印刻在他心里。
陈家,绝不能插手!甚至不能过问!
信中提到,当年政治局曾讨论常委人选,父亲徐国立因低调务实、资历声望未显而被搁置。
若能一举解决困扰江陵数十年的“洪涝”顽疾,便是通天之功,扶摇直上指日可待!
陈文太在信里字字泣血。
他未曾料到女婿会以身殉职。
得知噩耗,他比谁都痛。
那是他的女婿啊!
二十年的隔阂,也磨灭不了那份惺惺相惜的欣赏。
他多想告诉徐浪,他有多佩服徐国立的能力!
可那该死的、无谓的脸面!
让他至死都背负着女儿和外孙的怨恨,更让女婿含冤蒙难!
这份沉重的负罪感压垮了陈文太。
临终前,监护仪刺耳的鸣响中,他枯槁的手仍死死攥着那叠未能寄出的信,带着无尽的悔恨咽下最后一口气。
与胡有财又寒暄几句,徐浪挂了电话,接着拨给徐德。
虽近深夜,这位刚辞去副校长的老教育工作者显然毫无睡意。
“徐浪同学!公司成立了?”
徐德声音透着期待。
“快了。”徐浪听出对方瞬间的失落,笑道,“徐校长,有件事想请您出马。”
“哦?什么事?”徐德立刻来了精神。
徐浪将北雍机场外五百亩地的布局和盘托出。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显然被这大手笔和其中的“运作”惊住了。
“我大概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徐德谨慎地问。
“我们需要一家‘媒体’把水搅浑。人手已找好,但都年轻,经验不足。”
“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掌舵人坐镇。我想不到比您更合适的人选。”
徐浪直言。
“搞宣传?舞文弄墨?这我在行!”徐德一口应下,“行!让那个姓梁的年轻人来找我。”
“不过,既然是‘媒体’,门面得有!办公室不用大,但得像那么回事!”
“您放心,都安排好了。过几天让皓哥给您送笔经费过去,日常开销您先管着。”徐浪道。
“好!那我得养精蓄锐了!这把老骨头,终于又能派上用场了!”
徐德声音里透着久违的干劲,想必今晚是难以入眠了。
挂断电话,徐浪嘴角噙笑走向沙发。
苏文羽抬眼看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自从答应与他同床共枕(尽管是纯睡觉),她的穿着也大胆了些。
此刻,一袭真丝吊带睡裙,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肩带滑落一侧,春光若隐若现。
徐浪喉结滚动,强压下翻腾的欲念。
刚从白冰那里“饱餐”一顿,再饿的狼也得缓缓。
他深吸口气,将成功收购化工厂以及机场地块的布局详细道来。
听到四千八百万的成交价,苏文羽眼中闪过惊讶,但想到是陈白素的手笔,又觉情理之中。
然而,当徐浪说到媒体搅局的计划时,她秀眉微蹙,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怎么了,苏姐?”
徐浪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异样。